說完,他便提氣快步往前走。剛走到拐角處時,瞥見菀風吟在后頭遠遠地追著跑過來,裙擺都拎起來了,他心里才稍微痛快了一點。
她本就手腳不利索,跑幾步就喘不上氣來了,還敢把氣撒到司情頭上。當初他就該硬下心來,不該擔心她在皇上跟前鬧出自盡那種事。
菀風吟雖然對他耍了些不太光彩的招數,在大庭廣眾之下把他們之間發(fā)生過夫妻之實這事坐實了,這才換得圣上賜婚。但實際上,真正一手推動這門親事的人卻是太后。
諶玄利清楚知道皇帝正召集群臣在御書房議事,于是便直奔太后的住所德澤宮而去。
可是太后身邊的嬤嬤守著門口說,太后昨晚上沒睡好,這會兒才剛剛入睡,醒過來估計得到夜里去了。
沒辦法,他只能轉去找皇后,可皇后正在念佛誦經,也不方便打擾。
眼看著諶玄利像只找不到出路的蒼蠅似的到處亂撞,菀風吟幸災樂禍地說:“看來大家對你納側妃的事都很有意見呢?!?/p>
這次為了一個侍妾違背祖訓、草率成婚,“夫妻對拜”那場面早就傳遍了皇城,連皇帝面子也丟了干凈,壓根就不想見他。
皇上生氣,底下的人自然也要配合著冷臉相待。
諶玄利哪能不懂這些心思??稍疽呀浶那椴患训哪?,再一看菀風吟一臉得意洋洋的樣子,臉色更是黑沉得仿佛暴風雨即將來臨一般。
“你也別太高興,我母妃還沒去稟報父皇。這段婚姻遲早會解除的,你只不過是在王府住幾天罷了。”
菀風吟揚起下巴,“嘖”了一聲:“真是不好意思啊,你們要清凈安生,恐怕還得再等兩天。”
“這話啥意思?”
“我的意思是:既然我現(xiàn)在是玄王的正妃,那誰要是膽敢和王爺扯上曖昧關系,我就絕不允許!”
諶玄利震驚地看著她,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菀風吟,你簡直是個醋壇子翻了天的女人?!?/p>
男人三妻四妾明明是正常事,更何況禮教中有七條棄婦標準,其中一條就是吃醋不講理。結果她竟敢當面如此毫不避諱地表達不滿。
菀風吟雙手一攤:“沒錯,我也認了。我說話就是講究這個規(guī)矩——我眼里揉不了沙子。即便是形式上的分享也不可以。所以你現(xiàn)在最好趕緊拿出和離書,否則別說你想圓房不容易,怕是誰也休想進你的屋子?!?/p>
這一次諶玄利又被氣懵了:“菀風吟,你怎么能夠出口這么粗鄙?你真是一點廉恥都沒有!”
她白了他一眼道:“嗯,你說得都對,我說幾句話就成了無恥之人;那你干了這種事怎么還是正人君子了呢?”
心中默默贈了他一句綽號:言行不一的老實人!
諶玄利萬萬沒想到那個在他府里整整被冷落了一年的女子竟然如此機敏能言。
說不過,他又只能加快腳步走人??匆姳澈笞穪淼妮绎L吟滿身都是汗水,心頭總算浮現(xiàn)出一絲勝利的味道。
等到了惠妃所居的德儀宮門口,菀風吟已經是汗流浹背。
好在一身寬大的宮廷裝束勉強遮住了里面的濕意,表面看上去還挺灑脫自在的。但發(fā)型就有些難看了,一路狂奔間發(fā)髻散了,發(fā)簪都不小心掉落一枚,一大縷頭發(fā)繞在脖子邊,加上臉色蒼白如紙,顯得格外狼狽。
看到她這般模樣,惠妃略略皺眉開口問:“身為玄王府嫡妃,何以這般無狀?”
哎,又碰上一位看不起兒媳的婆婆??!
菀風吟慌忙望了眼高坐堂上的威嚴貴婦,立刻低頭請罪:“風吟犯錯,請恕罪?!?/p>
如果不是她根本不熟悉皇宮地形,她也不會屁顛顛跟在這男人屁股后頭一路小跑啊。
惠妃仔細掃了她一眼,雖然脖子上戴著珍珠項鏈,但隱約間仍舊可見上面有著一片或青或紅的淤痕。
昨日的大喜事鬧得滿城風雨,然而卻沒聽見她為此自盡傳聞流出。這說明人家心里還顧著王府以及皇家的臉面,不愿將事情擴大。
點點頭,失態(tài)的事就此一筆勾銷。
緊接著,她未讓兩人落座,神色嚴肅開口說道:“既然你們今天到此,我也有些話不得不說。昨晚發(fā)生之事早已流傳進宮內,皇上與太后俱極為不滿。想必你們明白其中原由?!?/p>
諶玄利聲謝罪道:“孩兒知錯了!”
“嗯!”
點了點頭,
她說,“你既出身高貴,且早早封為王位,行事為人理應成為當下青年之楷模,豈能這樣失了尺度?你要娶一位新婦,縱使開始之時太后不同意后來也被說得動搖心意了。你喜歡宛姑娘,但也不能不顧及原配顏面,更不應擾亂尊卑秩序和傳統(tǒng)?!?/p>
整段話雖沒對她半句明責之詞,實際上已是暗諷她是鳩鳥搶占良枝般奪了愛人位置。
低頭拱手答:
點頭表示贊許,隨即轉向繼續(xù)教訓道:
"作嫡妻者當有容人之心。利兒娶進門的新妾室其目地也在于延續(xù)家族香火與繁衍朝廷子嗣。而你與其同為夫婦姐妹關系,應效仿堯女舜妃姐妹二人共夫之典故,成就娥黃、女英般美名留于后世。"
呸!
誰要什么鬼姐妹!
我又不是仙女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