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關(guān)公的圖案,一定要是“閉眼”的版本。如果關(guān)二爺在圖上睜著眼睛,那就像是在說他要動手了!
那會兒,一幫子混混把我和我?guī)煾刀紘似饋?,非得我們要給個說法。
我?guī)煾邓奶幫腥藥兔?,還好有個在當(dāng)?shù)赜蓄^有臉的老大哥出面調(diào)解。這老大哥管好幾個地盤的事情,跟我?guī)煾涤悬c遠(yuǎn)房親戚的關(guān)系,他替我們說話,解釋這事不能怪我?guī)煾?,而是該找那個紋關(guān)二爺?shù)娜寺闊?/p>
這關(guān)二爺?shù)膱D案一般人能隨便紋嗎?那不是給自己惹禍嘛?
虧得這老大哥好言相勸,總算讓事情平息下來。
從那時起,我?guī)煾狄驗檫@件事消沉了好一陣子,等心情緩過來后,頭一件事就是警告我不準(zhǔn)再用陰陽繡賺錢,免得哪天不明不白就把命丟了。
雖然現(xiàn)在懂得陰陽繡這門手藝的人越來越少,但他還是舍不得它失傳,所以還是傾囊相授教給了我,但一直叮囑我絕對不能用來換錢,說是給別人紋多了對刺青師來說會有報應(yīng)。
這些年我一直沒碰過陰陽繡,連傳統(tǒng)的青龍、海東青還有黑虎這些樣式都不做,專門搞些西洋風(fēng)的圖案,比如什么圣京之類的風(fēng)格。
可最近,生活里遇到了難題,我又動起了利用“陰陽繡”賺錢的心思。
情況是這樣的,我爸早年出車禍去世了,我媽一手把我拉扯大,家里還有一個在廣州上學(xué)的弟弟。
家里條件本來就不咋樣,前幾天我媽突然感覺身體不舒服,渾身發(fā)抖,正趕上弟弟放假回家,見到這情景,趕緊把她送到醫(yī)院。
醫(yī)生檢查后告訴我媽得了嚴(yán)重的腎功能衰竭,也就是俗稱的尿毒癥。
對于這種病只有兩種辦法可以治療……一是腎透析,二是腎移植手術(shù)。
每次腎透析花費還不低,加上我媽工作的環(huán)境也不好,在一個紙盒廠干活,不僅工資低還得不到任何醫(yī)療保險,一周透析兩次,每次七八百元,一個月光是這個費用就要六千多。
大夫說了……長期透析其實是在消耗她的生命,透析過程雖然排除了體內(nèi)的毒素,但也流失了大量蛋白質(zhì),要想徹底康復(fù)只能靠腎移植手術(shù)。
我弟弟打聽了一下,一次腎移植大概需要八十萬。
我把這幾年積攢下來的六萬塊錢拿出了五萬五千,讓我弟帶媽媽去廣州求醫(yī)。
廣州經(jīng)濟條件好,醫(yī)療技術(shù)也先進,而且我弟弟正好在那里讀書,有時間照顧老媽,而我則留在本地努力掙錢。
弟弟帶媽媽去了廣州,那邊的說法和這邊一樣,唯一的好消息是廣州白云醫(yī)院恰好有一個血型匹配的腎源可供移植。
我問那里的大夫,如果我現(xiàn)在沒錢,這個腎還能保存多久?
他說:最多四十天,超過這段時間沒準(zhǔn)備好錢的話,器官就會被用于其他病人。
大夫還提到,一旦錯過了這次機會,下次再遇到合適腎源至少也要等三四年,甚至可能要七八年之久。
這意味著,假如我不能在這四旬里湊夠八十萬元,那媽媽就只能繼續(xù)等待數(shù)年,那時透析早已把她的身體掏空,再來移植只會更加困難重重。
這讓我焦急萬分,面對這么大的數(shù)目實在是無計可施,無奈之下想到了靠“陰陽繡”來掙錢的念頭。
畢竟我每個月掙的那點錢遠(yuǎn)遠(yuǎn)不夠,又沒有富裕的親友愿意資助,只剩下靠這一招了。
那天中午正當(dāng)我在工作室里琢磨對策時,進來了一位女子。
這位名叫月月的女人是從偏北來的,在我店旁邊的小巷子里當(dāng)服務(wù)小姐,身材高挑且渾身散發(fā)著成熟氣息,穿著相當(dāng)暴露,低領(lǐng)上衣配白色緊身裙,把曲線勾勒得一覽無遺,腿上裹著一層薄紗。
她進門后直接靠在我工作室的門框上,帶著一口地道的偏北口音問我:嘿,哥們,跟你打聽點兒事兒,我遇到了點麻煩,想請教下怎么辦。
我抬頭沖她笑了笑,說:“月月呀,你有什么難題???你可是這兒的大明星,一天少說也得三四千進賬吧?你要是真有什么解決不了的問題就跟舟哥講,肯定能幫你搞定。”
確實月月很有錢,她是這條街上的名人,連來找我做紋身的那些混混們也常??渌夹g(shù)高超,特別是嘴上功夫特別厲害,只要動幾下就能讓人欲罷不能。
當(dāng)然我知道那些家伙只是嘴上說說而已,憑他們這點小錢可根本消費不起月月的時光。
“別逗了哥們兒,真的遇到麻煩了。”月月邊嗑瓜子邊坐到客戶紋身用的小床上接著說,“最近老做噩夢,總夢見有人追殺自己,被砍得滿身是血,嚇得半死。今天把這個事兒跟朋友們聊了聊,她們建議我去廟里拜求平安符?!?/p>
聽她說到平安符的時候,我心里一喜,立刻想到我的陰陽繡同樣具備保平安的功效,這正是說服她嘗試一下的好機會——也許這就是籌集換腎費用的第一桶金呢。
深吸了一口氣平復(fù)心情后,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問道:“那你來找我是啥意思?”“哎呀,你聽我說完嘛!”月月急得直拍大腿。她說她那天本來打算去寺廟的,結(jié)果讓舟哥給知道了,舟哥不讓去。
舟哥是月月店里的頭兒,平時也常來我這串門,聊聊天啥的。他這個人挺有心計,但為人處事很有一套,見到我都點頭哈腰遞煙什么的。
我就問舟哥為啥不讓你去。
月月告訴我:“舟哥說,在我們這邊啊,其實不太興到廟里求平安,都說弄個紋身就成。說這是咱們南方這一帶的傳統(tǒng)?!?/p>
聽完這話,我都有點坐不住了:“那當(dāng)然,咱們這兒的人講究的就是紋身代替平安符。不過一般的紋身沒這個功效,必須得找我繡陰陽繡才行。我給你畫一個,管保比那平安符厲害多了?!?/p>
月月看上去似乎對陰陽繡不太了解。
看她一臉疑惑的樣子,我又加了一句:“這陰陽繡啊,最靈驗了。你回去問問舟哥,看他是不是知道這個?不就是做了個噩夢嗎,陰陽繡讓你安心睡覺。”
“好吧,那我先回去問問舟哥。”說完,月月就要走。
可才走了幾步路,她又轉(zhuǎn)過身來跟我說:“老哥,還有件事兒想請教你,不光是做夢。你看看我的脖子吧,突然多出了一排牙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p>
說完,月月用手撩起大波浪,讓我仔細(xì)看了看她的后頸部位。
這一看不要緊,只見月月的后脖頸上真有一圈青色牙印,樣子看著就不像是人的牙咬出來的。
我不由皺起了眉頭:“你說你只是做了幾個噩夢?我看倒像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p>
話一出口,月月嚇得縮起了脖子,趕緊說我膽子小,別再嚇唬她了。
我掏出手機對著她那處拍了張照片,然后拿給她自己看。她看了一會兒,問我這些牙印有何特別之處?
我說:“你瞧瞧,這些人咬的牙印都是點狀的。如果真的是人咬的話,該是一段一段的樣子才對吧?”
“哎呀!”月月這才反應(yīng)過來,手機直接從手里掉了下來。還好我手快,及時接住了手機。
唉,現(xiàn)在買房子已經(jīng)讓我頭疼不已了,要是再摔壞一部手機,那就太慘了。
“那么……你是說,我可能是被什么臟東西纏上了?”月月終于緩過神來問道。
為了弄清楚狀況,我讓她把晚上做的夢詳細(xì)描述一遍給我聽。師傅以前說過,有的詭異事情會在夢境中體現(xiàn)出來。
雖然我也不是太懂這里面的玄機,但還是決定讓月月把故事講全,一起琢磨琢磨。
月月點點頭,開始說起了她的夢——原來之前她在忽悠我,實際上她夢見和一個男模特逛街。兩人走在一條空蕩蕩的大街上時,她倆親熱地吻了起來。正當(dāng)她感到飄飄欲仙之際,那個男模的臉突然變了,變成了鬼臉,青面獠牙的沖著她的脖子就啃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