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苒沒接,那袋子藥就掉到了她腳下。
鐘源一愣,明顯沒想到她竟然真的不接,直接戳破,“樓下熱鬧的很,你這個點上來不就是放心不下我那高燒到快掛掉的兄弟嗎?”
鐘源好心的指了指蘇苒隔壁的房間,“他就在603。”
“想太多,”蘇苒涼涼的瞥了自信滿滿的鐘源一眼,“長途飛行需要休息而已?!?/p>
騙鬼呢?
鐘源不信,他摟著女人走到蘇苒身邊,自己拾起藥塞到蘇苒懷里,語氣里幸災(zāi)樂禍的意味顯而易見,“我兄弟高燒,剛測了,49.8℃。”
蘇苒倚在門框,雙臂環(huán)胸冷眼看著他胡扯,“還沒死?”
“哪能啊,”鐘源挑眉,“命硬著呢,被你折磨了兩年不也好好活到了現(xiàn)在?”
蘇苒認真的點了點頭,然后將藥丟回鐘源身上,旋開門柄就要進門。
“哎,等等,”鐘源再次喊住她,“蘇影后學(xué)識淵博,肯定聽過一句話吧,說是兄弟如衣服,女人如手足,”
說著在身邊女人那滿是脂粉的臉上狠狠的嘬了一口,“你看我這,可沒時間浪費在無關(guān)緊要的發(fā)燒的人身上。蘇影后要是不嫌棄……”鐘源輕抬下頜,欲言又止,“你懂得,我得先緊著點手足不是?”
蘇苒神色淡漠,“我嫌棄?!?/p>
往門里走了一步又回頭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兩個人,“鐘少屬蜈蚣的吧,手足挺多,你隨便再叫一只手來,就有人照顧你如衣服一般的兄弟了?!?/p>
“靠!”鐘源咬牙低咒了一聲,這女人比八年前還要油鹽不進。
眼看她不管不顧即將進門,鐘源干脆快她一步閃身進了本屬于蘇苒的房間,然后在蘇苒措手不及的一聲驚呼聲中,抽出她手中602的房卡,將藥重新扔給她,轉(zhuǎn)而關(guān)上了房門。
看著自己房間的門在自己面前關(guān)上,蘇苒臉上總算有了點怒意,“喂,這是我……”
話未說完,房門又被打開,一張618的房卡以及事先被送到房間的行李被丟了出來,“房間都是一樣的,我的也沒住過?!?/p>
鐘源說完,又重新將門闔上,然后附在門后謹慎的聽著外面的動靜。
他身邊的女人好笑的看著他幼稚的舉動,“你這慌不擇路的拐進來,到底是因為她不接受那袋藥無法讓她照顧陸導(dǎo),還是壓根怕了她?”
鐘源終于認真看了看還算有點腦子的女人,才輕舒了一口氣直起身來,實事求是的開口,“我也不是怕她,我是怵她。你想想,對于跟人吵架永遠不會輸?shù)奈遥沉藘赡赉妒钦疾坏揭稽c便宜,換你,你怵不怵?”
女人還想問什么,鐘源伸手將她帶到懷里,“良宵苦短,我們及時行樂。”
女人嬌嗔的拍他,“你不怕她不去給陸導(dǎo)送藥?”
“她會去的。”鐘源信誓旦旦。
事實上蘇苒還真沒去,她在心里將鐘源罵了千百遍,最終還是將行李拎起,往618的方向走,路過603甚至連余光都沒多掃一眼。
進了房間,仔細嗅了嗅沒聞到剛剛女人身上刺鼻的香水味,以及鐘源身上古龍香水的味道,才確定房間確實沒人進來過。
她將行李放下,然后喚來酒店的服務(wù)生,讓他將藥送到603。
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確實有些累,但是還沒等蘇苒將行李收拾好,房門就被人敲響了。
剛剛給陸明川送藥的服務(wù)生為難的站在門口,一臉愁苦,“603的客人不開門?!?/p>
“你有說是給他送藥?”
“有,”服務(wù)生忙不迭的點頭,“但是不論我怎么說他都不開?!?/p>
“我知道了,”蘇苒嘆了口氣,“謝謝你了?!?/p>
不敢多看蘇苒,服務(wù)生紅著臉跑開了。
蘇苒去敲603的房門,里面?zhèn)鱽黻懨鞔ú荒蜔┑乃粏〉暮鹇?,“說了不要!”
蘇苒沉聲開口,“是我?!?/p>
過了沒一會,房門就從里面打開了。陸明川換了一身輕便的睡衣睡褲,雖然稍微休息了下,但臉上依然疲態(tài)病態(tài)俱顯。
蘇苒將藥遞給他,“鐘源買的。”
陸明川看她一眼,沒接,轉(zhuǎn)身踉蹌不穩(wěn)的走回去撲倒在床榻,一副死氣沉沉命不久矣的樣子。
借著房間里開著的昏暗的床頭燈,蘇苒盯著沒了反應(yīng)的陸明川看了一會,閉著眼輕舒一口氣,到底進屋帶上了房門。
燒上水,蘇苒就坐在旁邊的沙發(fā)上看著他。陸明川抖著身子蜷縮著,最終縮進了床榻,裹緊被子,卻仍止不住發(fā)抖。
蘇苒的目光沉沉,盯著他一動不動,仿佛看破一切的樣子。陸明川莫名就有些口干舌燥,“我,我冷?!?/p>
蘇苒面無表情,“飛機上吃的藥不管用?”
“應(yīng),應(yīng)該是吧,”陸明川往被子里縮了縮,只露出一雙無辜的眼睛來,喑啞的聲音從被子里悶悶的傳出來,“我剛剛查了,如果發(fā)燒的時候覺得冷,說明體溫還會繼續(xù)升高,要及時退燒,”陸明川看了蘇苒一眼,艱難的吞咽下口水,意有所指,“如果不及時退燒,可能會造成腦損傷。”
“呵,”蘇苒嗤笑一聲,覺得這人腦子本來就不怎么完整,哪里還有損傷的余地,“百度沒告訴你是三歲以下的嬰幼兒才會這樣?”
被她輕描淡寫的語氣諷刺的心頭火起,陸明川噌一下坐起來,怒氣沖沖沒了顧忌,“我以前發(fā)燒你會想辦法給我退燒的?!?/p>
比如用稀釋的白酒給他擦頸部、腋窩,還有腹股溝。
想到這……
蘇苒沒理他的話茬,閑適的指了指一旁嗡嗡作響的熱水壺,“燒著水呢,燒好了你就能吃退燒藥了,”蘇苒拿過鐘源買的藥看了看,五花八門,她忍不住笑了,“你好兄弟連治腹瀉的藥一并給你買了,一會趕緊吃了,可別辜負了人家一番好意?!?/p>
說也說不過!
陸明川氣的坐在床榻,將被子擁在身上,抖著嘴又強調(diào)了一遍,“冷。”
蘇苒起身將燒好的熱水給他倒上,然后去床頭柜找空調(diào)遙控器。
陸明川探身過來,寬大的手掌覆在蘇苒手背上,“我不開空調(diào),你連這都忘了嗎?”
陸明川的手滾燙,蘇苒抽出手來,坐在床頭看他,“那你想怎么樣?”
陸明川委屈的皺著鼻子,“我怕熱不怕冷,當(dāng)年在橫店再冷我都不開熱風(fēng),熱風(fēng)吹臉上不舒服?!?/p>
可不是嘛,那時候他就有借口抱著她取暖。
蘇苒嗤笑,“你既然不怕冷那你剛剛說冷是什么意思?反正是自己的臉,打腫了也不怕是吧?”
陸明川小聲嘟囔,“生病了嘛?!?/p>
蘇苒深呼吸兩口氣,讓自己冷靜,“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是不想靠空調(diào)取暖?!?/p>
蘇苒起身往浴室走,陸明川一眼看穿她要做什么,趕緊拽她,“我也不要毯子,酒店里的毛毯怪臟的。”
“酒店里的被子也怪臟的,那你還蓋什么?”
看蘇苒動了怒,陸明川伸舌頂了頂后槽牙,也賭氣,“算了你別管我了,讓我凍死吧?!?/p>
蘇苒從諫如流,“好,那就凍死吧?!?/p>
陸明川氣的咬牙,盯著蘇苒纖細修長的脖頸恨不能拽過來狠狠咬上兩口,嘗嘗她的血是不是比別人的都冷。
饒是五星級酒店,隔音效果也沒有那么好。又因為兩個人帶了氣,房間里安靜的詭異,隔壁房間動靜就更是清晰的傳進了耳朵里。
陸明川看著蘇苒的耳尖慢慢的爬上了紅色,想笑,使勁憋住了。蘇苒輕咳一聲打破尷尬,伸手摸了摸沒那么燙了的小半杯水,遞到陸明川手中,又將藥拆開遞給他,“趕緊吃。”
吃了她好回去休息,省得在這聽這些。
隔壁那位,簡直缺了女人會死。
陸明川推了推水杯,“熱,一會再吃好不好?”怕蘇苒這就要走,陸明川又囔囔了一句,“我怕一會睡著了,你能不能等我吃完藥再走?”
看著一個大男人委屈巴巴的樣子,蘇苒明確告訴自己別被他的表象欺騙,可就是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最后還是點了點頭。
陸明川又躺回了床榻,眨巴著眼看著蘇苒,一副她敢走他就敢哭出來的樣子。
她再坐一會倒是沒事,可是隔壁房間熱情高漲到溢到這邊來了,也沒了一開始的克制,越發(fā)肆無忌憚。聽在曾經(jīng)有過最親密接觸的兩個人耳中,難免都有些心猿意馬。
蘇苒對著陸明川伸手,“手機給我。”
陸明川什么都沒問,乖乖的將手機遞給她。
蘇苒撥弄兩下,“密碼?!?/p>
“1031。”
蘇苒看他一眼,也沒說什么,解了鎖找到鐘源的聯(lián)系方式給他撥了過去。
想當(dāng)然的沒人接。
蘇苒不死心繼續(xù)撥,直到被掛斷七八次之后,對方才慢悠悠的接起,蘇苒已經(jīng)皺著眉頭開了口,“鐘源,拜托你收斂一……”
不等她說完那邊就掛斷了,隨之而來的更加變本加厲,無所顧忌的樣子倒更像是對蘇苒的抗議。
陸明川縮在床榻看她氣的胸口起伏,躲在被子底下偷偷的笑。
“還笑!”蘇苒回頭怒目而視。
陸明川立馬抿著嘴嚴肅起來。
蘇苒揉著眉頭想了想,最終呼叫了客房服務(wù),投訴602的客人噪音太大,她沒法好好休息。
陸明川閉上眼不忍多聽,覺得鐘源也是有點慘。等蘇苒掛斷電話,陸明川問她,“高興了?”
蘇苒牢牢盯著自己手中陸明川的手機,“還沒有,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