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乘坐的這班國際航班頭等艙位置有八個,每兩個位置連在一起,蘇苒的座位靠窗,此刻挨著她的外面的位置已經坐了人,不,具體來說是躺了人。
背對著她側躺的男人穿著黑西褲白襯衫,精致的剪裁剛好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曲線,露出來的一只手的袖口處帶著純銀袖扣,低調而盡顯氣質。
饒是頭等艙給客人留足了休息空間,但他此刻躺著那雙過于修長的腿仍有些局促的微微彎起,無法全部伸展。
還沒見過一上飛機就睡覺的乘客,蘇苒想進到自己的位置,只能將他喊醒。她瞧著這人的身形實在有些熟,可是她又覺得不可能這么巧,心里嗤笑了聲自己想的真多,然后抬手拍了拍男人的背,“先生,借過一下?!?/p>
男人微微動了動,沒有起身。
蘇苒聽著他的呼吸有些粗重,不由得皺了皺眉,又拍了一下。
男人終于慢慢坐了起來,收回腿,讓蘇苒進去。
看清男人的長相,蘇苒閉了閉眼深深吐出一口氣,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真巧”,一邊說著一邊坐到自己位置。
陸明川反倒興致缺缺的樣子,臉朝下埋著,看起來非常不舒服。
空姐很是盡職盡責,尤其生病的人還是鼎鼎有名且?guī)洑舛嘟鸬膶а荩战愕姆崭侵艿降臎]話說。
一會送來了飛機上備著的感冒藥,一會抱了兩條毯子過來,生怕陸明川凍著。
蘇苒側頭看向窗外,看著飛機從平地沖破云霄,沒有回頭看過一眼。
上一次見面的不歡而散她還記憶猶新,“不好意思,認錯人了”,更是言猶在耳,想忘都忘不掉。
“不要煩我,讓我自己睡一會?!鳖H不耐煩的粗嘎聲音在身側響起,空姐一趟又一趟的叨擾終于讓他發(fā)了火。
空姐手里還捧著兩個冰袋,聞言緊咬下唇,眼里要哭不哭,看著很是委屈。
蘇苒終于回頭看了陸明川一眼,他臉上有著不正常的潮紅,眉頭緊皺,看起來很不舒服。
他旁邊還放著溫水和感冒藥,也沒有動過的樣子。
蘇苒淡淡的掃了一眼,又移開了視線。
正是深夜,她也需要休息。她沒有將椅子放下,只靠著椅背閉目養(yǎng)神。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是被陸明川急促的咳嗽聲吵醒的,皺著眉頭醒過來,就看到陸明川的臉更漲紅了幾分,止不住的咳嗽從唇間溢出。
蘇苒環(huán)視了下,不知道是不是被陸明川嚇退了,空姐愣是再沒出現(xiàn)過。
陸明川的額頭滾燙,唇色慘白,似乎比剛上飛機那會嚴重很多,蘇苒推了推他,看他費力的抬眼看過來,趕緊將旁邊已經涼了的水和感冒藥拿過來,“吃藥?!?/p>
陸明川扯了扯嘴角,“不想吃?!?。
蘇苒眉頭輕蹙,都這樣了還犟什么犟,“那你想燒死?”
“你剛剛不是不管我嗎?”陸明川埋怨的看了她一眼,語氣里滿滿都是嗔怪。
蘇苒別過眼去,“你咳嗽聲太大,吵到我睡覺了?!?/p>
陸明川癟了癟嘴,看著遞到嘴邊的藥。
蘇苒失了耐性,將藥片往他嘴里塞,“發(fā)燒了還上什么飛機,就算孟瑾和吳昊的婚禮非去不可,好歹也吃了感冒藥再來吧。你現(xiàn)在這樣子是去參加婚禮嗎,到時候新郎新娘還得找人照顧你?!?/p>
陸明川被她灌的差點嗆到,猛咳了幾聲才稍微緩了下來,聽著她的話也不敢反駁,“冷?!?/p>
蘇苒聲音更高了幾分,“知道冷剛剛給你毯子你怎么不蓋?”
陸明川依舊沒說話,只眼神朝她瞥了瞥。
心里這么想,卻還是開口喚來空姐又抱了兩條毯子過來,一股腦蓋在陸明川身上,讓他老實點好好睡覺。
剛側過身去重新閉眼,陸明川又小心的拉了拉她的衣袖,“頭疼。”
蘇苒不自覺的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覺得自己也挺頭疼。
陸明川應該是燒的頭疼,又冷又熱,渾身難受。蘇苒再次喊空姐拿了兩袋冰袋過來,自己拿布包了,放在陸明川的脖頸兩側,給他降溫,讓他退燒。
陸明川被凍的一個哆嗦,拉著蘇苒衣服的手攥的更緊,不放開了。
蘇苒盯著拽她衣角的那雙手,有些怔愣,軟軟生病的時候,也這樣拉著她不松手。
空姐在旁邊看著,心里挺不是滋味,自己拿的東西他一樣不用,蘇苒讓他做什么他都乖乖的照做。
空姐欲語還休的走開了,蘇苒看著陸明川似乎安穩(wěn)了下來,呼吸也平穩(wěn)了很多,想來那冰袋和感冒藥還是有作用的,便小心的想將他的手松開,結果不動還好,一動他拽的更緊了。
蘇苒無奈,只得慢慢的將座椅放平,對著他躺下??此碱^隆起,還是有些不舒服,下意識的就抬手放在他的太陽穴處,輕輕的揉著。
不一會,他的眉頭就舒展開了,埋在臂彎下的半張臉微微浮現(xiàn)了笑意,怕她發(fā)現(xiàn),又趕緊收了起來。
直到這會蘇苒才發(fā)現(xiàn)頭等艙竟然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尤其空姐受了心傷不再來打擾,這氣氛就更顯怪異了。
好在蘇苒也是真的困了,給他揉了一會,看他睡熟了,自己也睡著了。
到了上午時分,蘇苒和陸明川還在飛機上熟睡的時候,經過一下午一晚上的深思熟慮,星娛終于做出了回應。
星娛v:關于昨天網(wǎng)上流傳出來的音頻,本司也曾就真假問題向徐秀秀求證,奈何徐秀秀早前幾年因為壓力大一直服用抗抑郁藥,且一直未見好轉。昨天更是因為網(wǎng)上不明的謾罵暈厥住院,至今未醒。事情的虛實真假暫無法考證,只希望大家多給徐秀秀一些時間,等她病情好轉一些再做回應。
【臥槽,星娛這波騷操作真的服氣,都鐵證如山了還垂死掙扎,真夠不要臉的。規(guī)規(guī)矩矩的道個歉承認自己錯了是有多難,如今把自己塑造成弱者,反倒像是我們這些吃瓜群眾不屈不撓要把她逼死一樣。是我們逼著她脫光爬床睡人家老公了?還是逼著她陰陽怪氣的把臟水往蘇苒頭上扣了?越說越生氣,蘇苒掘了她祖墳了嗎,攤上這樣的垃圾同學?!?/p>
有徐秀秀的粉絲迅速控評。
【演員只要演技好就行了,你管她私生活怎么樣呢,她三你爸了嗎?】
【樓上的你再說一遍?希望有人三到你爸頭上的時候你也能這么說!以前的娛樂圈不論長幼都是戲骨,身板正臺詞好演技佳,現(xiàn)在呢,一鍋亂燉,什么阿貓阿狗都算得上演員了,要我說,娛樂圈被弄的烏煙瘴氣,你這種三觀不正道德底線為負的腦殘粉居功至偉!】
……
蘇苒下了飛機,剛到機場大廳,此刻本應該在醫(yī)院昏迷的徐秀秀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時間點掐的剛剛好。
陸明川自下了飛機就跟在蘇苒身后,亦步亦趨,此刻看她接電話,便就近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休息。
“蘇苒,這件事算我理虧,你揭過去,當我欠你一個人情。”徐秀秀似是絲毫不為自己的處境擔憂,態(tài)度依舊盛氣凌人,語氣中還帶了施舍。
蘇苒皺了皺眉頭。
冬季墨爾本的冷風直直的吹進大廳里,依然穿著襯衫小腳褲的蘇苒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一邊聽著徐秀秀的話一邊朝著發(fā)著燒還穿的少此刻隨便找了個椅子坐著的瑟瑟發(fā)抖的男人看去。
“喂,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幾秒鐘沒有聽到回應,徐秀秀已經等不及了。
徐秀秀聲音又尖又刺耳,蘇苒頗不耐煩,將手機拿遠了一些,“你亂吠什么?”
徐秀秀被噎了個徹底,可是現(xiàn)在理虧的是她,她只能忍,“蘇苒,看在我們同學一場的份上,你饒我一次,只要你把音頻的微博刪除,再說一句都是誤會,這件事含含糊糊也就過去了?!?/p>
蘇苒的視線一直盯著陸明川的背,他仰靠在椅背上,額頭泛著紅,看起來還是不舒服,不住的調整著自己的姿勢。
蘇苒嘆了口氣,心說自己也沒有管他的義務,可是手還是自顧自的將手提行李箱打開,拿出了自己的白色長款呢子大衣,走過去蓋在了陸明川的身上。
陸明川抬頭看了蘇苒一眼,眼神中的委屈難受一覽無余,像一只受傷的小羔羊,正等著人給他療傷。
蘇苒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不自然的別過臉去,左手抓著大衣摁在陸明川胸口怕衣服下滑,右手拿過剛剛放在一邊的手機,終于舍得回復徐秀秀一句。
“你當我是什么人,用得著你教我怎么做?”
“蘇苒,你別欺人太甚,”徐秀秀怒急攻心,氣的狂拍桌子,“和星娛為敵你占不到一點便宜?!?/p>
“呵,”蘇苒嗤笑一聲,“星娛在你眼里不可一世,在我眼里,它算個什么東西。你盡可以試試,事到如今,星娛是會將你推出來撇干凈自己,還是和你同進退不離不棄?!?/p>
蘇苒的話明顯戳中了徐秀秀的心,這才是徐秀秀真正擔心的地方
徐秀秀臉色更難看了幾分,“蘇苒,我如果真的被逼上了絕路,可什么都做得出來,到時候你別想逃脫干系?!?/p>
“威脅誰呢?當我是嚇大的嗎?”蘇苒冷笑,“你以為你吃個安眠藥或者割個腕做出自殺的表象,大眾的輿論就能完全逆轉?我就會被千夫所指萬人唾罵?你如果有膽子就盡管去做,你看看我會不會讓大家都以為是星娛逼你去死,讓你在星娛再也待不下去。想拖我下水,你還嫩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