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顧氏一族的修煉者,在感知到天劫轟然而至的剎那顫抖不已。
他們不解,那神話中的天威何以會選中自家的領地降下。
天劫余威消散后,心驚膽戰(zhàn)的顧家人踏入了天劫肆虐的地域,映入他們眼簾的,是一個直徑百丈的深淵巨坑。
多次小心翼翼地探查后,他們確信這由天劫塑造的深淵已無危險,便放肆地探索其周遭。
顧家人費盡心機搜索,終于有所發(fā)現。
然而,當他們急不可耐地將那物事從巨坑中挖掘而出時,在場的所有顧家人盡皆瞠目結舌。
因為他們挖出的不是什么絕世珍寶,而是一個人,一個在顧家上下常作為笑談的廢物,顧少白。
“天劫……是他引來的?”
“一個廢柴竟能招來天劫?我看他不過是倒霉路過,遭了天劫的池魚之殃?!?/p>
此言一出,立時引來眾人附和,但旋即有人發(fā)現了不對之處。
“他……他身上怎會沒有半點傷痕?!”
此語一出,立刻激起四周嘩然。
盡管顧少白此時衣衫破碎,看似狼狽不堪,但他身上確實未見分毫創(chuàng)傷。
天劫既降,顧少白卻在天劫之后的巨坑中毫發(fā)無損,這,可能嗎?
“莫非……真是他……”
這個念頭,開始在顧家人的心中悄然萌生。
“夠了!他既還活著,我們就有機會得知真相,我將他帶回太上祖師那里進行搜魂?!鳖櫦壹抑饕娗閯莶幻?,當即喝道,“愣著做什么,速速清理現場!”
“那他與胡家聯姻之事……該如何是好?”
“待太上祖師搜魂有果,再告知胡家不遲?!?/p>
家主留下這話,單手拎起顧少白,朝太上祖師居住的方向行去。
其余眾人交換了眼神,開始清理現場。
而顧家人所不知的是,顧少白的識海之內,正上演著一場翻天覆地的變革。
在他識海之中,竟并存著兩股意識。
只是其中一股意識完整無缺,另一股則殘破不全,似乎隨時都會消散。
若再細看,人們定會驚訝地發(fā)現,那完整的意識面貌與鐘尉一模一樣。
“這就是你的目的嗎?鐘尉……能告訴我為什么嗎?”
殘破的意識忽然開口,其聲音與顧少白一般無二。
“這是我的能力,我能找到那些肩負天命之人。一旦條件滿足,我便能占據他們的身軀,獲取他們的天命。但相應的,我也需承受其原本因果?!?/p>
簡短的話語,卻讓顧少白內心幾近崩潰,若真如此,鐘尉此前對他所有的行為,僅是為了達成目的的偽裝。
“那我們當年的相遇……”
“當年相遇,既是偶然,亦是必然。這些年我對你的所作所為,既帶著目的,也有真實的情感。”
“是嗎……”顧少白聽后心中莫名釋然。
“我要死了,是嗎?”顧少白問。
“是的,天命之人的身軀難以容納兩股意識,因他們的行動會受到天理一定程度的限制,無論天命大小。”
鐘尉平靜地述說著,這對顧少白而言是個殘忍的事實。
“天命究竟是什么?”
顧少白對此充滿好奇。
“還記得我說過的三藏法師西行取經的故事嗎?他的一切行程,歷經的九九八十一難,都是天命使然。待歷劫之后,他功德圓滿,飛升成仙,至于你,你遭遇的一切,同樣是天命安排的磨難?!?/p>
顧少白覺得不可思議,何為天命注定,修行不正是逆天而行,何談被天命安排?
“鐘尉,我問你?!鳖櫳侔缀鲇兴?,情緒激動,“我從萬眾矚目的天才淪落到人人唾棄的廢物,是否天命注定?顧家讓我成為聯姻的棋子嫁入胡家,是否也是天命注定?我父母的死,是否也是天命注定?!”
“是!”
三個肯定的回答,讓顧少白知曉了一切答案。
“去他的天命!狗屁!修行即為逆天,憑什么要受所謂的天命擺布?!!”顧少白怒罵道。
“是啊,沒錯,天命就是狗屁!自以為是地高高在上操縱一切……等到站在巔峰,你會發(fā)現一切早有定數,你以為的努力、堅持,終是一場空……”
鐘尉的話語中透著無盡的感慨,似乎他也曾經歷過這一切。
“你知道嗎?我的經歷與那三藏法師,頗有幾分相似……”
“難道你……”
顧少白難以置信地望著鐘尉,對方僅以輕輕點頭回應。
“如果你奪去了我的天命因果,是否就能擺脫束縛?”顧少白目光堅定。
“可以,纏繞在你身上的天命已在天劫中破碎,不能再束縛于我?!?/p>
“能告訴我,我原本的天命是怎樣的嗎?”
“你入贅胡家后獲得機緣,突破至煉氣期,修行突飛猛進,迅速達到筑基,但是……”
鐘尉未及說完,便被顧少白打斷。
“告訴我最終的結果就好,三藏法師最終取回真經成仙,那我呢?我所擁有的最終結局是什么?”
“你將死去,百年之后四大世家領域爆發(fā)災難,顧家、胡家、吳家、王家無一幸免,你最終為守護顧家與災難同歸于盡?!?/p>
顧少白笑了,笑得有些瘋狂,為守護顧家與災難同歸?
簡直是笑話!
“鐘尉,看在我們多年的情誼上,把這個狗屁天命拿走!然后幫我摧毀整個顧家,還有害死我父母的吳家!”
“這既是你的遺愿,也是你的愿景,是我們之間因果的了結……少爺,請一路走好。”
在鐘尉的注視下,顧少白殘留的意識微微顫動,似是對鐘尉點頭托付……
最終……顧少白的意識在識海中徹底消散。
這意味著鐘尉完全繼承了顧少白的天命,同時也將承繼他的因果。
當他睜開雙眸,眼前是一只顯得蒼老的手覆蓋在他的面容之上。
“鐘尉,不必擔憂,祖師只是對你施展搜魂秘法而已?!?/p>
顧家家主冷酷而輕蔑的聲音在鐘尉耳畔響起。
取代了顧少白天命后,連周圍人對他的稱呼都變了。
似乎有一雙無形的手操控著一切,所有人,不過這巨手下的提線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