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皇后身邊的大宮女，被指婚給了太醫(yī)。

一年后，皇后母族觸怒皇帝，全家進了詔獄。

然而，昔日主子卻火燒冷宮，假死住進了我家。

她嘴上說，“我父親是被冤枉的，皇上竟然不相信我，那這個皇后我不做也罷。”

可她到了我家，卻仍然擺著娘娘的姿態(tài)，把我當(dāng)成宮女，整日伺候她的吃喝拉撒。

她嘴上說，“世間男子皆薄幸，我對男人失望透頂?！?/p>

可私底下，她卻跟我的夫君眉目傳情。

后來，我撞破了他們的私情，被我那夫君灌下穿腸毒藥。

再睜眼，我看見皇后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別以為你嫁了人，就忘了自己是誰的奴才?！?/p>

1

“趕緊給我弄些吃的來，就按我先前在宮里的吃食準(zhǔn)備?！?/p>

“還有，我的衣服跟被褥必須得是江南今年新上的絲綢，別的料子會磨壞我的皮膚的?！?/p>

我睜開眼，就聽見顧婉嫌棄的聲音。

她身上的衣裳沾了灰，正一臉嫌惡地使喚我。

身為一國之母，她是歷任皇后里最蠢的那一個。

長得一般還沒腦子。

六月，江南連綿大雨致百姓流離失所，顧婉的爹卻貪了賑災(zāi)銀，皇帝震怒，將顧家人下獄。

顧婉仗著自己是皇后，跑去御書房大鬧，罵皇帝忘了與她的情深，更忘了是誰扶他登上的皇位。

皇帝盛怒之下，將顧婉打入冷宮。

沒幾日，顧婉一把火燒了冷宮，逃到了我家。

前世，我那好夫君威脅我，“你別忘了，你是娘娘的奴才，你有今日全是主子賞的。如今娘娘有難，你必須竭盡全力。”

可就是這強壓下來的尊卑，讓我引狼入室，到最后把命一起填上了。

見我發(fā)愣，顧婉頓時惱怒，踹了我一腳，“你聾了嗎，還不趕緊去準(zhǔn)備！出宮才一年，就忘了怎么伺候本宮了嗎？”

小腿狠狠一疼，我站不穩(wěn)，徑直摔倒在了地上。

我的小腿骨曾經(jīng)斷過，哪怕后來接了回去，卻依舊成了一個跛子。

而我的右耳，曾被鋼針刺穿，失了聽覺。

這一切，顧婉似乎都不記得了。

我垂了垂眼，昏暗的燭火掩去我眼中滔天的恨意。

“我這只是尋常人家，想要吃山珍海味，穿綾羅綢緞，就回宮做你的皇后去！”

“還有，我如今已經(jīng)不是奴籍了，你少在這兒使喚我！”

顧婉瞬間臉色陰沉，逼近我，陰氣森森道：“要不是我的恩賜，你一個奴才能嫁給一個太醫(yī)？”

“你非但不感恩戴德，竟還忘了自己是誰家的狗，忤逆犯上！”

“忤逆？犯上？”

我嗤笑一聲，抬手就給了顧婉一巴掌。

“過了今晚，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皇后顧氏在冷宮里被燒死了。你一個連名姓都沒有的人，也配在這兒跟我談尊卑？”

“娘娘怕是昏了頭了，竟還當(dāng)自己是主子呢，呸！”

我說著，扯住她的頭發(fā)，又是一個巴掌。

“你不將我當(dāng)人看的時候，可有想過今日？我蘇蘭是人，不是你養(yǎng)的狗！”

2

我不是顧家的家生子，也不是那一出生就是賤籍的奴才。

十歲那年，我將自己賣進顧府五年，只為了能換點銀子給我娘治病。

因為我聰明冷靜，很快就在奴才里冒出頭來，被顧夫人安排到顧婉身邊做貼身丫鬟。

伺候她的同時，也替她善后那些蠢事。

顧婉自小又蠢又毒，遇到比她漂亮多才的世家貴女，就會下手陷害。

可偏偏她手段差勁，每每都需要我在身旁替她遮掩，以防她被人發(fā)現(xiàn)。

主子是個狠辣的，我這個做奴才的除了聽命，哪敢管主子的事。

五年后，我攢夠了贖身的銀子，可顧婉卻不愿意放我離府，拿我的母親跟弟弟，逼迫我進宮繼續(xù)伺候她。

進宮后，分到顧婉身邊伺候的，還有陳錦月。

也就是如今盛寵無極的月貴妃。

陳錦月得寵那一日，顧婉氣得大發(fā)雷霆。

“我就知道這個賤婢不安分，長得那副狐貍精的樣子，早知道當(dāng)初她進鳳儀宮的第一天，本宮就該弄死她！”

陳錦月生得美，顧婉瞧見她的第一眼，就不喜她。

每日安排她做最粗重的活，還指明了讓她倒自己的金汁。

所謂的金汁，就是糞水。

可誰又能想到，她竟然承寵了。

“一個倒恭桶的賤奴，也敢往龍床上爬，皇上還真是什么都吃得下?！?/p>

顧婉罵了一通尤不解氣，命我跪著，拿金簪一下下扎在我的身上。

“看見她勾引了皇上，你是不是也想跟著學(xué)？”

“你們這些奴才就是下賤，妄想用那種下作低劣的手段往上爬，你也配！”

我伏低身子，咬著牙，痛得幾乎昏過去。

最后，顧婉折騰累了，大發(fā)慈悲道，“從今天起，你就改名叫畜兒吧?！?/p>

畜兒，畜牲的畜。

她警告我，我就是她身邊的一條狗，若是敢背叛她，定會扒了我的皮。

在顧婉的眼中，奴才都是低賤的，是貴人眼里的狗，是畜牲。

任由她們欺凌奴役。

陳錦月封了婕妤，顧婉帶著我去羞辱她，送了一盒劣等的香料。

“月妃先前每日倒恭桶，身上怕是沾了味了，本宮送你香料遮一遮，免得熏到皇上?！?/p>

月妃一臉平靜地收下了。

顧婉羞辱失敗，回鳳儀宮便罰我跪了一夜。

此后，我時常聽見顧婉在背地里議論陳錦月，字里行間都是高傲。

她覺得，皇帝只是一時貪新鮮而已，過了這個癮就會將人拋到九霄云外。

而她，依舊是最尊貴的皇后，是唯一有資格站在皇帝身邊的女人。

那時，顧婉不會想到，僅僅三年，她口中的賤奴就爬到了妃位，并奪去了帝王全部的寵愛。

顧婉嫉妒成狂，不顧我的勸阻，對貴妃下黑手。

首尾沒處理干凈，證據(jù)直指皇后，皇帝派人將我押入慎刑司受審。

事發(fā)前，顧婉用戴著護甲的手撫摸我的臉，“畜兒，你要是敢背叛本宮，本宮一定會讓你的母親跟弟弟下去陪你?！?/p>

護甲泛著金光，似乎下一刻就要劃花我的臉。

3

慎刑司的酷刑陰毒無比。

我被折磨得渾身沒有一塊好的皮肉，腿骨斷裂，七竅流血，卻不曾說出一句對皇后不利的供詞。

我知道，做奴才的，若是背了主，就只有死路一條。

于是我咬緊牙關(guān)，硬是挺了過去，護住皇后脫身，也保住了自己一條命。

此事最終，推給了一個低位妃嬪頂罪。

被抬回鳳儀宮那日，顧婉滿意地對我說，“你果然是本宮最忠心的奴才。”

可我聾了一只耳朵，也瘸了一條腿，身體殘缺了一大半。

養(yǎng)傷的每一個夜里，我聽不見任何聲音，唯有斷裂的腿骨噬骨鉆心的疼，才能證明我還活著。

顧婉到底還是因為此事，失了圣心。

雖說最后沒能查到她身上，可皇帝知道，此事她必然是脫不了干系的，因此甚少再來看她。

而顧婉，竟還跟皇帝賭上了氣，覺得自己不就收拾了一個賤人，皇帝怎么能這么對她。

我的日子同樣不好過，一個又聾又瘸的宮女，注定了要被欺負(fù)的。

在我又一次，沒領(lǐng)回她想要的東西。

顧婉看我的眼神很冷淡，“畜兒，你如今怎么像個廢物一樣。”

半個月后，江燁突然向皇后求娶我。

江燁是當(dāng)初替我治傷的太醫(yī)，他在太醫(yī)院資歷不高，但架不住祖父是太醫(yī)院首，平時負(fù)責(zé)鳳儀宮的脈案。

他對顧婉說，“蘭兒姑娘對娘娘很忠心，是個好姑娘。如今她身體有了缺，只怕也伺候不好娘娘，微臣想娶她，給她一個歸宿?！?/p>

他叫我蘭兒，我的心顫了顫。

可我了解顧婉的性子，她不會容許身邊的奴才有別的前程，哪怕是死，也得死在她的腳下。

更何況是我這樣，被人堂堂正正的求娶。

我對此，沒抱一絲希望。

卻沒想到，顧婉竟然輕易地就應(yīng)允了。

出宮那天，我去給顧婉磕頭。

大宮女出宮，主子通常都會給些賞賜，一來顯示恩寵，二來也是給個出宮的傍身錢。

但顧婉卻說，“本宮跟月貴妃可不一樣，只會賞一些金銀俗物。到底是從奴才爬上來的，眼皮子就是淺?！?/p>

“你反正要嫁給江太醫(yī)了，好日子在后頭呢?！?/p>

“不過你可別忘了，是怎么才有的今日。”

月貴妃身邊的宮女到了被放出宮的年紀(jì)，貴妃贈她田契跟金銀，給了她出宮后安身立命的資本。

顧婉不滿了，就要對著干，將往日我替她梳頭時的木梳賞給我，還一臉清高地等著我謝恩。

我孑然一身地出了宮，用一場簡單的婚禮，嫁給了江燁。

我以為出了宮，我就算是擺脫了當(dāng)奴才的命運，能像個人一樣活著。

誰知道，顧婉竟瘋到假死出宮，還堂而皇之地出現(xiàn)在我家。

她說她要聯(lián)絡(luò)顧家的門生舊故，救她的父母親族。

可顧家從未教會她，如何做個有籌謀的人，她連能找哪些人幫忙都不清楚，碰了一回壁就放棄了。

還一臉清高地說，“或許這就是爹爹的命，幸好我逃出來了，否則顧家就全完了。”

然后心安理得地享受我的伺候，甚至還在做美夢，覺得遲早有一天，皇帝會后悔。

“本宮死了，皇帝才會知道誰才是她的畢生摯愛?！?/p>

“到時候他一定會日日思念本宮，即便是跟陳錦月那賤人在一起，心里想得也是本宮。”

她得意地謀算，“等皇帝思本宮如狂的時候，本宮再想辦法回到他身邊?！?/p>

“到時候，陳錦月就等著失寵吧！”

可事實卻是，皇帝根本不在意，甚至在貴妃生下皇子后，有意扶她為后。

4

江燁從宮里帶了這個消息出來，氣得顧婉在家發(fā)瘋。

她總算知道自己出了個昏招，可也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嬪妃假死出逃，是滅九族的大罪。

我怕顧婉留在這兒，會被人發(fā)現(xiàn)，就勸她離開京城。

顧婉指著我的鼻子罵我忘恩負(fù)義，就連江燁也用失望的眼神看我。

“你是娘娘的宮女，伺候娘娘是你的本份。你若不好好服侍娘娘，就不必再待在我江家。”

我心涼了一大截，我以為的相敬如賓的夫君，其實根本從未瞧得起我。

漸漸的，我開始察覺不對勁。

直到我撞見顧婉與江燁在房中纏綿，我才知，就連江燁當(dāng)初的求娶，也是假的。

“本宮原本想著，日后要借你的手回宮的，可如今，宮里哪還有本宮的一席之地。”

“那娘娘干脆就留在微臣身邊吧，當(dāng)日微臣求娶宮女，可都是為了娘娘。要不然，誰要娶個又聾又殘的女人進門。”

“那得看你有沒有本事伺候好本宮……”

屋里很快傳來不堪入耳之聲。

我驚呆了，不慎踢到了門，驚動了他們。

我罵他們無恥，質(zhì)問江燁為何要騙我。

可他卻轉(zhuǎn)身拿了毒藥，強行掰開我的嘴，灌了下去。

“只有你死了，這個秘密才不會有人知道?！?/p>

“你本來就是娘娘的奴才，為了娘娘去死，理所應(yīng)當(dāng)。”

我毒發(fā)時，顧婉冷漠地看著我，“畜兒，你的一切都是本宮給的。要不是本宮，你怎么可能嫁給江燁?！?/p>

“能當(dāng)這一段時日的江夫人，也算是你的福氣了?！?/p>

我掙扎著，要去扯顧婉的裙擺，卻被江燁一腳踢開。

他護著顧婉退后，一臉嫌惡，“娘娘別臟了腳.”

就在這時，官兵沖進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廢后顧婉假死通奸，欺君罔上！將這對奸夫淫婦拿下！”

我看著兩人驚慌失措的樣子，一邊吐血，一邊大笑，“皇后娘娘，你真以為你逃出宮能瞞天過海嗎？你有那樣的本事跟手段嗎？”

“你竟然敢不替本宮善后?。俊鳖櫷耋@怒。

我拼盡死前的最后一點力氣，怒吼，“顧婉！我是人！不是畜牲！由不得你日日糟踐！”

我含恨而死，靈魂飄在空中，看著江燁被誅九族。

顧婉放火假死，就被皇帝處以火刑。

看著她在火里痛苦吼叫，我痛快極了。

再睜眼，我卻再次回到了顧婉假死出逃這一晚。

這一次，我要親手送她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