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蓮湖酒家,許塵朝著客棧走去,初時還是亦步亦趨,漸漸地腳步變得急切,最后索性在路上狂奔。等他到了客棧的時候,已經(jīng)是滿頭大汗。直到進入客房,鎖好門窗,他才松了口氣。
他剛剛打贏梁空,是依靠了【守靈人斗篷】的力量,技能冷卻時間六分鐘,若是其他人當即追來,他就只能任人宰割。正因為心中有鬼,所以腳步才越來越急。
“梁空被我斷了胳膊,他們敢報官么?”
躺在床上,許塵開始分析局勢,“應該不敢。今晚是封官宴,宴上盡是朝中權貴,這種丟面子的事,一旦說出來,仕途必定受到影響。所以他們大概率會打掉牙往肚里吞?!?/p>
“不過,安全只是暫時的,等他們當了官,緩過勁來,有的是時間給我使絆子?!?/p>
“一旦他們得知我曾經(jīng)疑似邪鬼入獄,定然會把今晚的事情結合起來。明明換骨失敗,卻能打斷梁空的胳膊,這一點有悖常理。朝廷對邪鬼的態(tài)度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p>
“不行,我必須找出合理的解釋來?!?/p>
許塵有點后悔了,他沒想到【守靈人的斗篷】威力會這么大。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酒勁兒漸漸上涌,他半醉半醒,努力思考對策,可眼皮子卻不爭氣,很快就進入了夢想。
……
“天苗院”有代天育苗的意思,負責培養(yǎng)各郡的骨秀才。
大奉國三十六郡,便有三十六個天苗院。
大奉國民,不管男女,年滿六歲便會送去衙門驗骨,骨資合格者,獲封“骨秀才”送往天苗院養(yǎng)骨。
養(yǎng)骨十年后要接受換骨。
所換骨骼被稱為“周九骨”,是九種具備強大戰(zhàn)斗力的骨骼。一旦換骨成功,便封武官,國家會把十年養(yǎng)骨的費用全部報銷。
這種制度被稱為“周九官骨制”。
這是大奉國維持國力,使其能在東耀神洲占據(jù)一席之地的根本制度。
今夜的天苗院,張燈結彩,鼓樂齊鳴,幾十張圓桌擺在月亮之下,高朋滿座,金碧輝煌。這里正在舉辦桂枝年學生的授官宴。類似的宴會每年都要舉辦一次。
學生們大都已經(jīng)來齊了,各自找了位置坐下。
“桂枝年學生掌教”徐宏、“天苗院院長”王攸、“河都府尹”鄭華已經(jīng)入席,只待“瀨州王”程野從軍中趕回,宴會便要開始了。
河都府尹鄭華是個清瘦老者,年過半百,兩鬢斑白。
他學識淵博,兼任龍圖閣大學士,是朝廷四品大員。本次授官禮便是由他主持。因忙于公務,直到在宴席前坐下,他才開始過問此次授官宴的狀況:“今年的骨品如何?”
徐宏道:“回稟大人,【六品力王骨】四人,【七品弓弦骨】十六人,【八品熔巖骨】二十四人,【九品蠻牛骨】四十七人。共計九十一人。其中二十八人被分配至軍中任職,六十三人分配至各縣衙門?!?/p>
鄭華微微蹙眉:“六品骨只有四人?我記得去年是有八人的?!?/p>
院長王攸解釋道:“桂枝年的骨秀才本來就比往年少一些。況且圣上有令,要各郡擯棄保守的換骨理念,不惜代價培養(yǎng)高品階‘官骨’。”
“今年骨資最好的兩個學生,都挑戰(zhàn)了五品骨,只可惜都失敗了,其中一人在換骨過程中當場死亡,另一個僥幸活了下來,骨資已壞?!?/p>
“若是他們選擇六品骨,是穩(wěn)穩(wěn)妥妥能成功的?!?/p>
鄭華聞言,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神情復雜,嘆道:“可惜了兩個人才。不過我大奉已經(jīng)十年沒出過五品以上的‘官骨’了,是需要樹立新風了?!?/p>
“‘周九官骨制’雖是國之根本,但其弊端也尤為突出。養(yǎng)骨所費,哪是百姓能負擔得起的。換骨失敗者往往處境可憐,甚至鬧得家破人亡?;内P聣?,碑上滿是血淚。如此下場,又有誰敢挑戰(zhàn)高品階‘官骨’呢?”
談話間,一學生縮著腦袋,鬼鬼祟祟,來到宴前,依次施禮。這人便是從蓮湖酒家趕來的錢無兩。
徐宏瞪了他一眼,很是不滿,斥道:“錢無兩,你不入席等待,來此處作甚?”
錢無兩垂頭回話道:“學生是來幫梁空請假的?!?/p>
徐宏語氣冷厲:“今日是封官宴,他請什么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