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宅斗爭也不過這點事,誰落難了,其余人上來踩兩腳,笑話兩聲,碰上個臉皮厚的,根本不算什么。
可比宮斗溫和多了。
若是與改朝換代時的人頭滾滾比起來,甚至能瞧出三分可愛。
“憫妹妹?!?/p>
李瀾半靠在枕頭上,臉色蒼白,烏黑的頭發(fā)被薄汗黏在臉頰周圍,一雙眼睛又大又亮,語氣極溫和的說道:“我是不能生了,府里與我同齡的姊妹獨你一個,你嫁進祝國公府,我也替你高興?!?/p>
親姐妹,天然的利益同盟,只有傻子才會喜歡給自己樹敵,在這世上,多一個朋友,就多一條后路。
李憫被她說得汗毛倒豎。
心中暗自嘀咕道,母親的確打的是換親的主意,讓自己代替李瀾嫁進祝國公府,她原想等塵埃落定后,再好好來李瀾面前炫耀一番的。
“你已經(jīng)猜到了?”她問道。
李瀾點點頭。
李憫睜大眼睛,不敢相信這位嫡姐的反應(yīng)竟然如此平淡,襯得自己剛到手的勝利也顯然寡味起來。
她觀察了一會兒,確定李瀾不會哭哭啼啼后,忽然又想明白了,恍然大悟道:“你是見我以后是國公夫人,想現(xiàn)在討好我吧!”
李瀾扯出一抹淡淡的笑。
一個家門的女兒,自己既是嫡女,還是郡主,除非犯了癡,不然再低嫁也低不到哪兒去,討好她也換不來什么東西,值當(dāng)自己費這勁?
周姨娘心機手段不淺,獨得這么一個女兒,嬌養(yǎng)長大,卻是養(yǎng)成了個傻子。
“我累了,奶娘?!?/p>
她身子不爽,又跟個傻子說話,更不耐煩了,扭過身去,一副閉門謝客的姿態(tài)。
李憫忿忿不平地被請走。
奶娘又回屋來,關(guān)上了門,坐在她的床邊哭,悲泣道:“這可怎么辦,郡主,要不然奴婢去求王爺來看您,您求求他,或許還能保住這樁婚事?”
“你忘了嗎,父王從來不管后宅的事,他要是向來看我,早來了?!?/p>
李瀾拒絕。
兒女多了就不稀罕了,也沒有了母憑子貴的道理,全是子憑母貴,女憑母貴,誰的母親得寵,誰就能被父王多看兩眼。
她從小到大見父王的次數(shù),還沒見周姨娘的次數(shù)多。
一個已經(jīng)年老的男人,只希望家和萬事興,誰有委屈了,誰就忍著,誰敢為自己的這一丁點委屈鬧出不好看來,他不會讓誰好看。所以這個寧王府常年平靜無波的湖面上,多的是人壓著自己的本性,一忍再忍。
比起父親,他更像一個監(jiān)獄長,她犯不上去招惹。
李瀾回籠覺睡到晌午才起,小腹雖不疼了,身子卻懶洋洋的,強打起精神洗漱,吃了兩口飯,心中頗有些后悔。
她只知道消寒散會導(dǎo)致女子不孕,但沒想到傷體也如此嚴重。
不知這身子還能不能養(yǎng)好?每月疼上這么一回,也是件麻煩事。
“小瀾?!?/p>
姜小簡闖進來,瞧了一眼奶娘,又湊近到她耳邊,小聲說道:“我把陸元帶進府里來了,就在院外的假山那藏著呢,你快去看看吧?!?/p>
不愧是姜小簡,私自帶外男入府,大清早的又多了件麻煩事。
李瀾將筷子往碗上重重一放,欲言又止,看了她一眼,提醒一句:“以后別這么做了?!逼鹕黼x開。
兩人一塊走出院子。
到了假山處,見陸元從一個狹窄的山洞里爬出來,一邊整理衣服,一邊忍不住望向李瀾的小腹,張口問道:“你真不能生了嗎?”
未等李瀾回答,他又說道:“我家可是三代單傳,我娘還等著抱孫子呢,不孝有三,無后為大,我可不能對不起祖宗?!?/p>
李瀾靜靜聽他說完,回道:“那陸公子就另擇佳偶,只當(dāng)你我從未遇見過吧?!?/p>
“這不行!”
陸元急得差點蹦起來,連忙拒絕,義正嚴詞說道:“我得對你負責(zé)啊?!?/p>
“哎呀!”
姜小簡忍不住插話,建議道:“不能生就領(lǐng)養(yǎng)一個嗎,天底下那么多孤兒,干什么非要自己生的呢?隨便撿一個,隨你姓,不也是傳宗接代了嗎,還算做了好事呢?!?/p>
“這不可,不可?!?/p>
陸元使勁擺手。
見姜小簡又要插話,李瀾按住她,饒有興趣的看向陸元,問道:“既要對我負責(zé),又不能對不起祖宗,這么兩難的選擇,那陸公子是打算怎么辦呢?”
“其實也不算什么兩難?!?/p>
陸元笑笑,接著神采奕奕的說道:“你不是有嫁妝嗎,你的嫁妝正好給我買兩個小妾,到時候如果生的是兒子,就記在你的名下,我相信瀾兒也是個寬容大度的女子,一定會視如己出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