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未主動向家里要求過任何東西,唯一一次求人,是為了三妹。
老爺子權當做沒有看見,對眾人道:“老二媳婦,這么多外人看著,你若再鬧,就去宗族祠堂跪上三天!都散了吧!”
二房媳婦被嚇白了臉,一旁的傅秋嘆萬念俱灰地看著老爺子。
以前老爺子不讓他讀書,不肯出錢給他治腿,他都不曾難過至此,可今日,他為三妹妹這般低聲下氣求個大夫,老爺子卻如此漠視。
難道他們三房,生來就要當牛做馬為大房付出一切,便是死了也沒人在意?
老太太板著臉將那一百兩撫恤銀子遞給了大房媳婦,沒好氣地說道。
“這丫頭一看就是賤命,都打不死還用得著請大夫?”
大房媳婦笑瞇瞇地接過銀子,假惺惺地說道,“也不是大伯娘不疼吟丫頭,今晚,就給吟丫頭窩個荷包蛋!”
他們大房天天大魚大肉,施舍給三房一個蛋,也沒什么。
眾人散盡后,二房兒子紅了眼眶,慚愧地對傅若吟說。
“吟丫頭,是二伯對不住你,讓你二伯娘這么為難你們三兄妹?!?/p>
二房兒子老實木訥,再加上二房媳婦嫁進來的時候,帶了不少嫁妝,這些年,他也沒少受妻子欺凌,在家里沒有任何話語權。
“二叔不必介意?!备登飮@淡淡地說道。
傅秋嘆抱著傅若吟,一臉心疼地問道:“阿吟,你放心,哥就是爬,也要爬到縣衙,給你討個公道。”
他向來隨和,這么多年來,他只在今天強硬了一回。
接收了原主全部記憶的傅若吟,也有些感動。
傅家看起來雖然很糟糕,好在,家里還有真心對她的人,“我沒事,二哥——討個公道的事情以后再說,我先把你抱到床上去!”
傅秋嘆的眼中閃過了一抹黯然之色,癱瘓后,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大哥和三妹的負擔。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腿受傷了,大哥也不會欠下二房銀子,二房也不會因為銀子把大哥告到坐了牢,三妹更不會因為借錢而被打成重傷。
“我……我爬回去就好,你身上還有傷?!备登飮@連忙說道。
“不重,只是看起來嚇人罷了?!?/p>
致命傷是撞到太陽穴的傷,這一點傅若吟很清楚。
作為一個風水道師,醫(yī)道不分家,醫(yī)術本是修道者的必修課。
以算命為生的修道者,一生犯五弊三缺,極少能安穩(wěn)地過完一生,除非一生不算錯卦加之積累深厚福澤,又或身邊有大氣運之人庇佑。
大氣運之人,指的是命格為帝王的紫微星。
紫微星?
她要上哪兒找去?
重活一世,她不想再泄露天機,只想安穩(wěn)地過完一生。
忍著疼痛,傅若吟吃力地將二哥抱回了簡陋的屋里,替他脫下了那雙不知縫補過幾遍的鞋子,幫他按摩起了發(fā)腫的手腕。
“二哥,別抄太多的書,你放心,以后,我也會幫你一起分擔的。”
“你分擔的已經夠多了。”傅秋嘆看向了她做針線活做出了老繭的手。
“還不夠。二哥,經我不愿再做從前膽小畏縮的我,我會像大哥、二哥一樣勇敢、有擔當!”傅若吟抬起頭來,眼神明亮。
屋內的光線昏暗了下來,傅秋嘆的手腕也消腫了,屋內沒點燈,除了大房和老兩口,其他幾房都不供應油燈和蠟燭,美其名曰省錢給大房讀書。
二房的大丫頭傅若珊端著晚飯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