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易?
一聲驚呼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
正貞榜首名。
罵戶部尚書之子為癩蛤蟆的狂人。
寫詩嘲諷天下學子閨帷之氣的公敵。
游船劫殺案后便再也沒有尋見蹤跡!
所有人都認為他死了,很多舉子甚至為此高興得喝了個爛醉如泥!
今天怎么突然出現(xiàn)了?
人群一下子就圍了過來,將封易和陶不言圍在中間,沒有一個人上前開口,只是五步之外站定,就跟圍觀大街上變戲法的似的。
封易與陶不言相視一笑,也不想再多耽擱,便是向前而去。人群自動分了一條道出來,原本喧鬧的白鶴門此刻卻寧靜的頗為詭異。
“哼!沒想到你居然沒死!真是王八茍活能長壽??!”
突如其來的一個冷嘲熱諷打破了這份寧靜。
所有人看去,就見一男子站在一輛豪華的馬車之上,正搖著折扇看向這里。
不是別人,正是當日與封易起了沖突的戶部尚書之子,章文!
圍觀的舉子們就好像是野狗找到了狗老大一樣,狂奔著來到馬車跟前,站在章文的腳邊。章文高高在上,表情極度輕蔑,下面一群舉子林立,表情義憤填膺。
何其諷刺?
封易看著眼前一幕,心中不免悲涼,他不生氣,只是痛心于讀書人的氣節(jié)。
封易與陶不言沒有說話,也不想說話,繼續(xù)向前白鶴門走去,將一副“狗仗人勢”圖丟在腦后。
章文怎么會放過“死而復生”的封易呢?他一直認為封易就是自己最大的對手。結(jié)果游船遭到了截殺,舉子們悉數(shù)被殺,封易不知所蹤,章文心中大快,同時認定這狀元之位便是板上釘釘了。如今這封易突然再次出現(xiàn),不僅打碎了他的美夢,更是讓他覺得氣憤不已,恨不能除之后快。
不過章文也不是簡單的紈绔,他能在京城讀書人中站穩(wěn)腳跟,并成為新一代的所謂領袖如果沒有腦子是不可能的。
其實章文已經(jīng)在馬車內(nèi)觀察了好一陣子,就在他見到封易的第一時間便在想當晚船上被殺的干干凈凈,這封易即使活下來也定是死里逃生,再看封易面色如紙,雖能行動卻沒有以往的活力,便斷定封易一定是先在船上受了嚴重的傷,而這幾天不見一定是藏在某個地方修養(yǎng)去了!
心中暗暗拿定主意,低聲獰笑道:“呵!封易啊封易,你現(xiàn)在這幅茍延殘喘的模樣真是讓本公子心情大好??!此時不把你搞廢了,難道還讓你進考場不成?”
心中這般想,章文才緩緩出了馬車,站在那里出言譏諷,拉動這些擁躉來到自己腳下。
而此時章文下了車,一步一踱的來到封易跟前,貌似極有風度地說道:
“封易!你當初在正貞閣嘲諷本公子是一捅就蹬腿的癩蛤蟆,呵呵,本公子大度,只要你當眾給本公子認個錯,本公子就跟你計較!如何?”
說完轉(zhuǎn)頭看向封易,眼睛中卻滿是陰狠,將雙腿一岔開,說道:
“你從這!鉆過去!本公子就饒了你,如何?”
封易當然不會理睬他,他只想安安穩(wěn)穩(wěn)地參加考試,不想再平生枝節(jié),當下也不言語,繼續(xù)朝白鶴門而去。
章文當然不會善罷甘休,橫跨一步攔在封易跟前,繼續(xù)調(diào)笑道:
“呦,封公子這是怎么了?當日,你在大臺之上不是意氣風發(fā)地嘲諷咱們天下讀書人滿是閨帷之氣沒有半點擔當?shù)碾僦访??那時的你好不威風啊!今天怎么一聲不吭地就要逃了啊?”
章文隨即大聲朝著周圍的舉子們朗聲而言:
“諸位同學可還記得么?我們寒窗苦讀了十余載,為的就是能夠一舉高中,報效朝廷!但是在這位封大公子的眼中,我們不過是給女人調(diào)粉梳頭的裙下狗啊!在封公子看來我們怎么可能成為朝廷棟梁呢?天地之間怎么會容得下我們呢?”
章文越說帽子越大,那氣憤之情溢于言表,更是說得周圍的舉子們個個咬牙切齒,目光兇狠地等著當中的封易,恨不能生啖其肉,痛飲其血!
這正是章文所想要的!
就見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與陰狠,嘴角微揚,分明就是一絲冷笑,然后將手中折扇一收,朝著封易就是一指,斬釘截鐵地說道:
“所以!封易!你今天必須給天下學子們一個交代!這白鶴門是給天下學子的!你今天不給天下學子們道歉,便是自絕于讀書人,自絕于至圣先賢,自絕于列祖列宗!你又怎么可以進白鶴門參加考試呢?!”
“章公子說得對!封易必須給個解釋!”
“章公子,你就是我們的明燈!封易必須道歉,不然便是與天下學子為敵!”
“封易,你就是讀書人的敗類!你就不配叫讀書人!”
“封易你就不配參加科舉!不配參加!”
……
真可謂是群情激憤,場面一度失控,甚至有人已經(jīng)從暗處扔出了一方硯臺,正好打在了封易肩頭的傷口處,疼得他一咧嘴。
柳一枝去采花剛剛注意到這里,剛到跟前便見到封易被打,慌忙要給封易檢查傷口,卻被他伸手攔下,示意自己沒事。
而此刻章文看著這么一群沒有腦子的人,心中不免得意!不管他們是趨炎附勢拍自己馬屁,還是真的被自己三言兩語給煽動,反正這個場面是章文想要的!
這邊的紛亂早就引起了白鶴門守衛(wèi)的注意,一位官員帶著侍衛(wèi)已經(jīng)過來,舉子們趕緊讓出一條道。
為首的官員大腹便便,看著這群人對自己的畏懼,面上浮出冷笑,一聲爆喝:“都特么的干什么呢?不想考試就趕緊滾!敢在這……”
大腹官員話還沒說完,便看到人群正中的章文。他不知道封易是誰,但是怎么可能會不認得這個當朝二品大員的獨子???
一句話硬生生咽了回去,一路小跑地來到章文跟前,躬身行禮,恭敬說道:
“不知是章公子前來參加科舉,卑職怠慢了!不知此間發(fā)生了何事?是否惹到了章公子?”
章文呵呵一笑,見到這個對自己卑躬屈膝的官員心中更加有底,下巴朝著封易動了動,說道:
“大人,這位鄉(xiāng)野舉子封易出言羞辱天下讀書人,不僅罵我們這些人是井底之蛙,還說圣賢的風_流雅致是閨帷之詞!大人,還請公斷啊!”
那大腹官員心中樂開了花!現(xiàn)在幫助尚書之子出了這口惡氣,對日后定會大有助益,而且公子已經(jīng)特意告訴自己了,這就是個鄉(xiāng)野的臭舉子,自己就算是打殘了他,也不會有人在意,這種送上門的拍馬機會怎么可以放過?。?/p>
當下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轉(zhuǎn)身朝向封易,大罵:
“大膽!作為讀書人,竟然敢羞辱舉子,擾亂考場秩序,出言譏諷先賢!實在是膽大妄為,罪不可??!來人,給我拉下去打,逐出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