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微微一笑,淡然神色中卻透露出無與倫比的自信。
“你能治?”
劉慶一臉震驚,隨即搖頭表示不信。
“劉叔看著好了,不出半月,這馬肯定生龍活虎?!?/p>
“行吧。只要你心里有數(shù)就行?!?/p>
劉慶雖然對秦朗這種把銀子往水里仍的舉動有些心疼,覺得這小子實在敗家的很。
可這畢竟是別人的事,他沒什么資格多說。
兩人一路溜溜達達,回了劉家村。
托劉慶幫他找工匠建房,劉慶一口答應下來,家也沒回,直接就去幫他找人了。
秦朗無奈的看著劉慶風風火火的背影搖了搖頭,轉(zhuǎn)身牽著馬回了家。
“呀!阿朗,這是你買的馬?”
夏婉正對著門口坐著繡花,一看到他牽著匹馬回來,驚喜的跑到他身前,摸了摸馬臉。
“這馬怎么看著不大精神?。俊?/p>
“這匹馬不錯,是匹寶馬,多少錢買的?”
柳月也走了過來。
“二十兩。怎么樣?值吧?”
“不值。”
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秦朗,柳月兜頭一盆冷水澆了上去。
“馬蹄磨損的這般厲害,這馬算是廢了,你打算買回來吃肉?”
摸了摸鼻子,秦朗一臉尷尬。
沒想到柳月一眼就看出了問題,說話還這般毒舌。
“沒事,這點小傷我能治?!?/p>
“嗯,要是你能治好,勉勉強強能值這點銀子。”
“我是說,我能讓這馬恢復到以前的巔峰狀態(tài)!能讓它跑得起來!”
秦朗看著柳月一臉淡然的模樣,不知為何心中莫名有些不服氣。
不知道為什么,對著夏婉的時候,他就像個年長的哥哥,事事細心面面俱到。可對著總是冷臉的柳月,卻感覺自己像是驟然小了好幾歲。
“不信你看著!不出半月,我肯定讓這匹馬恢復往日雄風!”
柳月瞟了秦朗一眼,看他一臉不服氣,覺得有些好笑。
長安西市初見時,他成熟穩(wěn)重的不似少年,這會兒才有點他這個年紀的少年該有的脾氣。
“好。你說能治就是能治!”
這種哄小孩的語氣讓秦朗老臉微紅,心中不由暗暗唾棄自己,沒事和個女人置什么氣?
夏婉聽著兩人對話,心中警鈴大作。
這阿朗怎么對待柳姑娘的態(tài)度和對她的完全不一樣?
心中不由有些酸澀,一時竟是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了。
看著夏婉臉上的表情,柳月心中更是好笑不已。
這小姑娘又吃醋了,怎么這么好玩?
心中想著,手卻不由自主的捏上了她的臉。
“啊!柳姐姐你怎么突然又捏人家的臉?”
夏婉驚呼一聲回過神來,看柳月一臉的笑,臉不由又紅了。
“婉兒太可愛了,我一時沒忍住?!?/p>
柳月一臉笑意,手卻沒有停下來,又捏了兩把。
秦朗愕然的看著兩女,他不過才出了個門,怎么回來這兩人這么親密了?
懶得理會兩個女人,把馬拴在院中的樹上,回到屋子。
他現(xiàn)在心心念念的就是趕快兌換出來藥品,把這匹馬治好!
讓柳月看看,他究竟行還是不行!
……
距離長安的千里外烏城,唐軍營地。
程咬金臉躺在床上,氣息微弱,白色中衣胸前一團刺目的血跡。
“軍醫(yī)!軍醫(yī)!你他娘的到底行不行,將軍什么時候能醒過來?”
程虎滿臉怒色的揪著一個胡子花白的老頭。
程虎是程咬金的親兵,跟隨他多年,出生入死。
看將軍此時人事不省的躺在床上,心中怒急。
“程將軍,老朽沒用??!”
軍醫(yī)林道滿臉悲色。
“將軍今日若是醒不過來,恐怕……”
“去你娘的!”
程虎大怒,一把拽起林道開罵。
“老子不管那些,要是將軍出了什么事,你這老兒就給將軍陪葬去吧!”
“程虎住手!”
牛進達匆匆的趕了過來,一腳踢飛程虎。
“都什么節(jié)骨眼了,你還有心思威脅軍醫(yī)?給老子滾蛋!”
轉(zhuǎn)身扶起軍醫(yī)。
“軍醫(yī),義貞情況如何?”
“牛將軍,程將軍的情況很不好,老朽已經(jīng)盡力了,可是射入將軍體內(nèi)的箭,離心臟非常近,拔出后出血不止,老朽根本就止不住,況且現(xiàn)在又發(fā)著高燒……”
“要是程將軍今晚子時之前醒不過來,恐怕就……”
看牛進達臉色難看的很,再也醒不過來這句話沒敢說出來。
牛進達抬頭看了看天色,還有一刻鐘就到子時了,老程豈不是沒救了?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牛進達的聲音有些顫抖。
哥幾個從在瓦崗寨時就在一起,這么多年生死兄弟,難不成今日要看著老程先去嗎?
“除非找到藥王孫神醫(yī),否則只憑老朽這微末醫(yī)術,實在是難以醫(yī)治啊?!?/p>
這兩軍交戰(zhàn)之處,上哪去找藥王!
牛進達眼淚倏地落了下來。
誰說男人流血不流淚,只是未到傷心處罷了。
“老程啊老程!你要爭點氣,趕緊醒過來?。〔蝗弧蝗弧?/p>
“你要是走了。留下弟妹和一大家子,你放心的下嗎?”
“還有咱們這一眾老兄弟,你舍得嗎?”
“你不是說自己是福將嗎?福將怎么能不長命百歲?老程,你醒過來啊!”
牛進達感覺到程咬金漸漸微弱下去的呼吸聲,嚎啕大哭起來。
軍醫(yī)站在一旁也是不斷抹著眼淚。
營帳外黑壓壓的跪了一地的士兵,都不斷的小聲抽泣。
“老程!你他娘的給老子醒過來!你要敢走了,老子……老子……”
牛進達說不下去了,攥著程咬金的手不住顫抖,淚流滿面。
漸漸地,程咬金身上的溫度也慢慢降了下去。
牛進達不敢再出聲,伸出食指放在他鼻息處,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終于,連那一絲微弱的氣息都感受不到了。
“啊……老程啊……”
牛進達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軍醫(yī)驚慌的查看一下,忍不住老淚縱橫。
“程將軍……去了……”
軍帳外倏地靜了一下,緊接著便是震天的哭聲。
程處默連夜趕路,跑死了好幾匹馬,總算到了烏城營地。
可剛到就聽見營地內(nèi)傳來的震天哭喊,心中一驚。
這個時候能讓整個軍營失聲痛哭的,難不成是父親?
“讓開,我是程咬金之子程處默!”
怒喝一聲甩開阻攔他的值守軍卒,縱馬朝著父親的營帳奔去。
到了軍帳外看到跪了一地的軍士嚎啕痛哭的模樣,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重。
趕不及說什么便闖了進去。
“處默?”
牛進達只覺眼前人影一晃,剛要怒斥是誰這么大膽敢闖軍帳,卻看到風塵仆仆雙眼血紅的程處默,不由驚訝的喊了一聲。
“你怎么來了?”
隨即又哽咽起來。
“你……快去看你父親一眼吧?!?/p>
程處默腦中轟然炸開,呆滯的看著床上躺著的父親,心中不由揪痛。
“爹!我爹不會死!我爹不會死的!”
程處默慌亂的跑過去,伸手探了探鼻息。
沒氣了。
“賢侄啊,我知你心中悲痛,可你父是真的去了。你來晚了一步??!”
“我爹是什么時候去的?什么時候?”
程處默不管不顧的抓著牛進達的胳膊怒吼。
“你若早來一步,還能見你父最后一面,他才走不到一刻鐘……”
程處默臉上一喜。
秦朗說過,這還魂丹只要在人死后一個時辰內(nèi)服下此丹,必能起死回生。
“軍醫(yī)去拿水來!我爹還有救!”
牛進達和軍醫(yī)互相看了一眼,這程處默莫非是悲痛之下得了失心瘋?
這人都死了還怎么救?
“賢侄,你冷靜一下!你爹已經(jīng)死了!死了!”
牛進達大吼一聲,希望能喚醒程處默。
“不!我有救命的藥!趕緊拿水來!”
“軍醫(yī),你他娘的趕緊去,要是再耽擱下去,我爹有個三長兩短,老子屠了你全家!”
“藥?”
牛進達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程處默話中的“藥”字給奪去了。
“快,拿水來?!?/p>
程處默小心翼翼拔掉老爹身上的箭,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褐色的藥丸塞入他口中,接過軍醫(yī)遞過來的水灌了下去。
三人大氣都不敢喘的盯著床上的程咬金,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了。
三人的心也慢慢的沉了下去。
正當牛進達心中怒火越來越盛,剛準備舉手打程處默這個折騰親爹尸首的不孝子的時候。
床上的程咬金忽然動了動,張嘴“啊”了一聲。
“哈哈哈哈!我就說,我兄弟不能騙我!我兄弟不能騙我!我爹沒事了!我爹活了!”程處默淚流滿面手舞足蹈。
“義貞?”
牛進達小心翼翼的在程咬金脖頸處摸了摸,感覺到他脈搏由微弱一點點變得強勁,忍不住滿臉喜色的拍了程處默腦袋一巴掌。
“好小子!真有你的!”
眼看著老程臉色越來越紅潤,氣息越來越綿長,竟然睜開了眼睛,牛進達不由目瞪口呆。
“呃……老牛?你也死了嗎?”
程咬金睜開眼睛,看見面前這個熟悉萬分的巨大頭顱驚訝的問。
“滾蛋!老子才不會死!你個老小子也沒死!老程,你生了個好兒子??!關鍵時刻趕到救了你一命?!?/p>
“我兒?處默?他在哪里?”
“爹,我在這,在這兒呢……”
程處默連忙擠了過去。
“爹,多虧了我兄弟,他告訴我說這藥能起死回生,果然是真的!爹啊……你都快嚇死我了!嗚嗚……”
“哭個屁!老子還沒死呢,你哭什么喪?什么兄弟給你的什么藥?”
程咬金怒瞪了兒子一眼,抓住他話中的重點直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