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常年被拘于鎮(zhèn)國公府,眼界、見識其實與兒童無疑,對于這種天降美事他是感恩還來不及,又怎會多想?
可許世平不這么想,自己雖為庶子,可庶子一旦娶親成家,那在大坤是要搬府出去住的。
雖然自己是庶子,沒辦法繼承鎮(zhèn)國公的爵位,但按照大坤法律是可以繼承部分錢財?shù)摹?/p>
這是當今圣上,為了防止外戚、皇親、異性王亂政,專門頒布了一個分家令。
分家令大致講得是,假設一個王族有長幼三子,那么長子繼承王族封號,其余二子分割家產(chǎn),之后二子需在其分割的家產(chǎn)中各拿出三成交于長子,余下皆歸自己。
至于許世平的鎮(zhèn)國公府,家有長幼六子,許世平排行老六,雖人多了點,可國公府家大業(yè)大,真要分起來,他也能拿到不少,保自己一輩子衣食無憂是足夠了的。
可大夫人會讓自己拿嗎?要是會,臨近婚約,她會讓自己還住在這破爛不堪的小院子,燒著濕漉漉的枯柴嗎?
別人外面都傳大夫人心善,溫和,順良,可事實真如此嗎?
許世平心里清楚,在大夫人心里,自己甚至不如一條狗。
就連這場看起來不錯的婚約,真正為的也是大夫人自己的兒子。
秦相原本相中的就是英國長子,先不說自己這位同父異母的大哥如今仕途多旺盛,就算鎮(zhèn)國公愿意自家寶貝兒子娶個傻媳婦,大夫人會愿意?
那還不一哭二鬧三上吊,逼瘋鎮(zhèn)國公不可。
可其他幾個幼兒,要么是性別不符,要么是人家的娘親也不是吃素的,思來想去只好便宜了自己嘍。
美其名曰為許世平著想!
至于誰與丞相之女結婚,想來對于當今圣上來說定是無關緊要的,管你是誰。
只要是鎮(zhèn)國公府的親子就行,這場政治聯(lián)姻,說到底就是帝王制衡文武兩系的一個小手段罷了。
雖然彎彎道道的,都是許世平根據(jù)自己有限的記憶猜測的,但實際情況應該是ba九不離十。
而如果這一切猜想都是真的,許世平覺得原主母親當年的病逝怕不是也另有文章。
但這些疑問,許世平只是暫時放在心里。
并不愿意讓心思單純的靈兒知曉,然后陷入和自己一樣的苦惱中。
想到此,許世平低頭看向懷中少女,正欲開口,可低頭一看,嘴角忍不住翹起。
只見靈兒此時正蜷縮在許世平略顯單薄的胸膛中雙眸微閉睡得真香,嘴角還扯著絲絲銀線,小唇微張低聲呢喃不知夢到了什么好吃的。
“傻丫頭!”
許世平小心翼翼又拿過棉被蓋在了靈兒身上。
自己則是靠到了一邊去。
短短這一刻鐘的功夫,他已經(jīng)接受了自己魂穿的事實,但內心還是久久不能平靜。
因為他現(xiàn)在的處境著實不太好。
一邊是虎視眈眈的國公夫人,一邊是孤立無援的自己。
即便帶著現(xiàn)代人的智慧又能知曉部分未來,在這個世界也是舉步維艱。
就在許世平思索破局之法時,卻被一個不速之客打斷了思緒。
“你就是許世平?”
許世平的面前突然多出一個人。
此人一襲麒麟袍,頭戴烏紗帽,腰束玉帶,雙眼微沉的掃視著自己。
許世平一愣,抑制住自己即將破喉而出的驚呼。
只因為靈兒還在一旁,他不想驚動靈兒。
于是許世平強壓下面對未知的恐懼感,起身低頭恭敬行禮道:“小生正是許世平,不知前輩是?”
一個能夠悄無聲息潛入公侯府的人,肯定不是等閑之輩。
許世平只要不是傻子,他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
“嗯,還不錯,不算糟糕到骨子里?!蹦凶狱c點頭,臉色微微和善了一些,但也就一些,“老夫應在一個月之前就來看你的,只是被一些瑣事拖住了,現(xiàn)在倒也不算晚,如今一見你這小子倒是沒有如傳聞中那般不堪?!?/p>
老夫?一個月之前?
原主好像沒有關于這位神秘前輩的記憶。
許世平感到奇怪,旋即小心翼翼的抬起頭,微微側目打量起這位神秘前輩。
然而這次,他留意到了一處因為恐懼而被忽略的重要信息。
麒麟袍!他怎么有?
那是只有位居人臣之首之人才能穿的!
對于這些,許世平是怎么知道,那自然是他見過!
因為鎮(zhèn)國公就常年穿著一身麒麟戎裝。
等等!老夫?一個月之前?麒麟袍!
許世平眼眸一亮,旋即開口旁及側敲道:“前輩認不認識當朝之相,秦立!他是小生的未來岳丈?!?/p>
許世平的這番小心思怎么可能瞞得過這位官海沉浮多年的當朝首相。
沒錯,他正是當朝首相——秦立!
當然,他聽完許世平的話心里還是挺高興的。
他此次前來目的就是為了看看自己這未來女婿合不合格,雖然這次文武聯(lián)姻,是為了安陛下的心、穩(wěn)如今dong亂的朝局。
可秦立本來相中的可是鎮(zhèn)國公府那位潛龍出淵的許世子,沒成想被鎮(zhèn)國公一口回拒了!
說什么一個癡傻之女配不上他那天之驕龍!
真是將他氣的不輕!要不是為了江山社稷著想,他恨不得當場痛揍鎮(zhèn)國公一頓退了這門親事,搞得自己一個首相高攀他一樣!
什么叫癡傻之女,那可是秦立的寶貝疙瘩,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手心被化了,呵護還來不及,他那個莽夫還看不上!
這事還不算完,事后他許莽夫還居然找了個一個名聲極臭、身份低微的庶子來聯(lián)姻!
要不是陛下事先把自己調離京城,這門親事他秦立是萬萬不會答應的!
可如今陛下已經(jīng)金口玉言,此事亦是板上釘釘?shù)昧?,他又能如何?難道公然抗旨不成!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期待許世平?jīng)]有傳聞中那般不堪、那般癡傻。
這樣有自己在朝堂之上做靠山,雖不能說把他培養(yǎng)成與鎮(zhèn)國世子那般文武雙全、謫仙下凡,但想來總不會污了他當朝首相之名。
不過,今日一見,這許世平倒真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了,無論是對自家丫鬟的那股柔情,還是與只言片語中猜出自己身份卻故意不說透的聰慧圓滑,都與傳聞差距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