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最終還是收下了那枚糖果。
小乞丐這才回到了火堆的對面,縮在原地,愣愣的看著那團橙紅色的火焰。
就在剛剛,格雷做了個假動作,裝作吃掉了那枚糖果,但卻悄悄把它留在了手心。
得虧那小東西沒有發(fā)現(xiàn),還傻乎乎的沖自己笑了起來。
真不知道在高興些什么。
格雷不動聲色的把糖果和紙包一起收起來,裝在衣服里面的口袋里。
他看了一眼那小乞丐,皺起眉來,似乎在思考什么。
腦海里傳來一個冷漠的聲音:“你在想什么?”
格雷沒有搭理她,而是伸出右手,轉(zhuǎn)了轉(zhuǎn)食指上的那枚花朵紋路的紫晶戒指。
好半晌,格雷才慢半拍似的回應道:“想起了一個人?!?/p>
“無聊,別做蠢事,你還要留著你這條命和我簽訂契約。”
格雷直接懶得回她這說了好幾遍的話了,他伸直了腿,用手撐著身后,坐的四仰八叉的,眼中帶著一絲迷蒙。
一個計劃漸漸浮上心頭,隨后便再也壓不下去。
自己肯定是無法帶著一個累贅逃走的,但幫她吃兩頓飽飯還是能做得到的。而且,身邊多一個人,偽裝成商人家族的兄妹的話,也會增加組織追查自己的難度。
格雷十分簡單的說服了自己。
隨后他大概思考了一下計劃,便開始實行。
他問對面的小乞丐:“小東西,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呆呆的抬起頭,眼中滿是茫然的色彩,因為對于她來說“名字”兩個字是很陌生的東西。
所以她搖了搖頭。
“呵呵。”
得到這答案似乎也是理所應當,所以格雷笑了笑,又問道:“那其他人怎么叫你?”
小乞丐撓了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狗屎、小雜-種、臭乞丐……”
得虧她是個乞丐,別人怎么叫她格雷都不覺得奇怪。
“還有認識的親人嗎?”
小乞丐立馬果斷的搖搖頭,顯然這是個沒有必要問的問題。
格雷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意,他揮了揮手,示意小乞丐過來。
那枚糖果似乎拉近了雙方的關系不少,小乞丐也沒有那么害怕格雷了,但也還是不敢靠他太近,只是坐在格雷兩個身位外的位子。
“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好好想清楚了再回答,懂嗎?”
小乞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而格雷卻問了一個十分奇怪的問題:“你覺得‘銀’這個名字怎么樣?”
小乞丐兩眼中充斥著疑惑,她很聽話的認真思考了一會兒,又抬頭看了看格雷的眼睛,似乎想從那雙眼睛中看出些許答案似的。
這一刻她突然覺得自己好笨,猜不透這好人的心思。
但是好在她能看懂他人的眼睛。
所以她回答道:“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銀對你很重要……”
她觀察到格雷眼中有些些許驚訝,但卻沒有生氣,于是又接著問道:“大人,銀是你的妻子嗎?”
格雷笑道:“你還知道妻子是什么?”
“也不是……”她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聽別人說的,和男人關系好的女人就是她的妻子?!?/p>
“倒也沒錯?!?/p>
格雷眼中的回憶漸漸散去,說道:“我叫格雷,這是我的名字,你記好了?!?/p>
“嗯?!?/p>
“還有,你以后的名字,就叫懷特……真難聽,還是算了,就叫小白,懂了嗎?”
“啊?”
小乞丐有些不知所措,連忙問道:“這是您的要求嗎,大人?”
“不,這是禮物,還有你叫我什么?”
“格雷!”
秒懂格雷的意思,小乞丐立馬糾正了自己不大不小的錯誤。
格雷滿意的點點頭,“從現(xiàn)在開始,你現(xiàn)在的身份就是我的妹妹,懂嗎?”
“哦……”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要求,小乞丐莫名的有些害怕。
“我需要你幫我偽裝一個假的身份,作為回報,在我離開這個城市之前,我會讓你有飽飯吃,懂了嗎?”
“懂!”
聽到能吃飽飯,小乞丐其他的全都聽不進去了,連忙兩眼放光的點了點頭。
“很好。”
格雷招招手:“過來。”
小白立刻來到格雷的身邊端正的站好,宛如一個聽話的小女仆,她為了能吃飽飯,總算是克服了心里對格雷的恐懼。
但格雷卻皺了皺眉,道:“重來,別忘了你現(xiàn)在的身份是什么?!?/p>
小白卻有些茫然,一雙眼睛無辜的盯著格雷。
格雷一拍額頭,看來尚且還需要教她一些基礎的知識。
……
危機十足的黑龍山脈下的這座以黑河命名的城鎮(zhèn),從事實上來說它的河水并不黑,反而相對來說比較清澈,內(nèi)部生活著許多魚蝦,曾經(jīng)也是捕魚業(yè)發(fā)達。
而這么取名的原因只是因為這條河名為黑河,而曾經(jīng)的這個鎮(zhèn)子也不叫黑河鎮(zhèn),而是就叫黑鎮(zhèn)。
那時由于這里聚集了太多黑幫幫派和見不得光的組織,久而久之就有了黑鎮(zhèn)這個名字。
只是后來碧波國聯(lián)合最大的黑幫黑河幫——一個由曾經(jīng)樸實的漁民成立的組織,二者一同清掃了這個鎮(zhèn)子,收攏了一批勢力,清理了一批勢力,于是鎮(zhèn)子也就改名叫黑河鎮(zhèn)了。
至于漁民為什么不老老實實打魚,反而成了黑幫,這其中的原因十分復雜,也就不多贅述了。
狡兔盡,良弓藏。
那一次清理之后,大人物們不再需要一條明面上的、指誰咬誰的獵犬,而是需要一把暗處的匕首。
于是黑河幫也順應大人物的心意,表面上名為解散,實則隱退到了暗處,繼續(xù)為上面的官員處理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于是這個黑幫搖身一變,有了一個新的名字:黑龍協(xié)會,發(fā)展多年后,其勢力影響范圍甚至囊括了黑龍山脈周圍大多數(shù)的城鎮(zhèn)。
然而它逐漸強大的不止實力,還有膽子。
近年來,這個組織越發(fā)的猖狂,甚至組織偷渡了好幾撥插-入南風國的間諜。
在事情發(fā)生后,盡管上面的人付出了一部分代價,賴掉了這件事情,但南風國作為一個常年和碧波國掰手腕的國家自然不會白吃這個虧,暗中也派出了實力徹查此事。
南風國的成立,來自于一場血腥的獨立戰(zhàn)爭,那場戰(zhàn)爭中-國王發(fā)展出了十二個戰(zhàn)團,并在戰(zhàn)爭結(jié)束后經(jīng)歷了一系列精簡、調(diào)整,最終把十二戰(zhàn)團整改為了十二騎士團。
那便是這個國家明面上的主要戰(zhàn)力。
然而除了隨國王東征西戰(zhàn)、讓許多國家聞風喪膽的十二騎士團外,還有一批在各國權力高層中都有所流傳的傳說中的秘密部隊,其名為零號騎士團。
但目前其他勢力對于這股力量的了解少之又少,其內(nèi)部實力如何,有多少編隊,一概是南風國的機密,他國知之甚少。
這些年來,但凡是有零號騎士團出沒的事件,其結(jié)局多半都是與其對抗的力量沒討到好。
而這一次,如此大批數(shù)量的間諜也著實是讓南風國的王族動怒了,于是零號騎士團就那么悄無聲息的來了。
……
泥濘的道路上,一只軍靴一腳踩死一只差點蹦跳到其主人腳上的丑陋癩蛤蟆。
順著那只軍靴往上看去,便是一雙修長而又肌肉勻稱、被緊身又便于作戰(zhàn)的布料包裹的大長腿。
在順著勻稱卻不顯得瘦弱的曲線往上看去,是一張有著黑發(fā)黑瞳的冰冷俏臉。
她名為黑羽,名份上是外交使者以及王族護衛(wèi)隊的成員之一。
而她還有一層身份,那就是加入零號騎士團三年之久,掌握了圣劍的實習成員。
更是過去的無數(shù)次任務中,那些敵人眼中的兇惡劊子手。
“呼……”
吐出一口濁氣,她看向泥濘道路上不遠處已經(jīng)初現(xiàn)輪廓的城鎮(zhèn),于是原地等待了起來。
見周圍沒有人,她便取下了斗篷,隨后令人驚訝的場景出現(xiàn)了。
一雙黑色的羽翼,宛如戲法般從她身后舒展而出。
那羽翼片片羽毛的輪廓清晰無比,不是某種神奇的圣劍技的功效,而是真真實實的生長于她的身后!
她伸了個懶腰,背后的羽翼也隨著展開,長途奔波導致的身體疲憊這下才算是舒服了少許。
隨后她扇動翅膀,騰空而起,向著身后的道路飛去。
宛如一只自由的游鳥似的,她的雙目似鷹隼般銳利的盯著地面,直到看見一隊由四輛馬車組成的車隊。
于是她這才落下去,精準無比的落在了一輛紅色頂棚的馬車上,隨后走進了馬車中。
車隊的人也見怪不怪了,沒有任何人對此發(fā)表特殊意見。
畢竟事實上,這支車隊也不是簡單的車隊。
黑羽走進馬車車廂中,頓時感覺從冰冷中脫身而出,仿佛走進了一個處在溫暖春季的新世界。
盡管馬車外部看起來十分簡陋,就是普普通通的貨運車廂,可馬車內(nèi)部卻別有洞天,原本寬大得足以坐下四人,擠一擠甚至六人的車廂里被重新布置,只有一張看起來就十分華麗的大床。
車廂的頂部,放著一個內(nèi)部由珍貴的火系魔核驅(qū)動的供暖裝置,那也是這車廂內(nèi)部如此溫暖舒適的原因。
而此時那張大床上,最頂級的絲綢制作而成,內(nèi)部還填充了優(yōu)質(zhì)天鵝絨的棉被鼓起了一個大包。
黑羽無奈的走過去,輕輕的把被子掀開,露出一個蜷縮成一團的嬌弱身影。
她長長的發(fā)絲凌亂,睡得很沉,但在睡夢中都眉頭微皺,看起來似乎很沒有安全感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