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國,黑龍山脈下的一處小鎮(zhèn)。
神圣紀(jì)元266年,八月十六日,晚十一點,已是宵禁的時間。
這個時間,除了巡邏的官兵外,街上看不到一個人影,哪怕是最落魄的乞丐也會找一個橋洞或者小巷藏進去聚眾取暖。
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著,讓整個黑乎乎的街道都蒙上了一層朦朧的霧氣。
一組巡邏的士兵提著魔法燈籠,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走著。
巡邏士兵二人一組,這一組中的其中一人抱怨道:“這該死的巡邏任務(wù),下著雨還要我們出來,我還真就不信有誰會在這種天氣鬧事!”
另一人已經(jīng)聽了同伴一路的抱怨,嘆息一聲勸導(dǎo)道:“唉,你少說兩句吧,趕緊巡完這一圈,回去脫了鎧甲洗個熱水澡,冷死我了。”
另一人不滿的咒罵了幾句光拿錢不干活的上司和上司的上司,又從這座城市破爛的地面、墻壁一直罵到最近開始施行的宵禁制度。
另一個士兵聽的心煩意亂,轉(zhuǎn)過頭去不理他,可這個動作卻讓他看到身邊的小巷里一個身影一閃而過。
“誰?”
察覺異常的士兵連忙鉆進小巷,警惕的打量內(nèi)部。
咒罵著的士兵也連忙跟了進來,卻什么都沒看見。
“你是不是看錯了?肯定是只大老鼠。”
“也許吧……”
發(fā)現(xiàn)異常的士兵看向鼓鼓囊囊的垃圾堆,皺著眉走了過去。
一個躲藏在黑暗中的少年強忍住來自腹部傷口的痛楚,在黑暗中宛如一只警惕的野獸般,雙目一眨不眨的盯著那二人士兵。
同時心里不斷的祈禱著這兩個蠢貨趕緊離開這里。
可那發(fā)現(xiàn)異常的士兵還是不肯輕易的放棄,皺著眉走到那鼓起來的垃圾堆前,吞了口唾沫,緩緩的伸出手。
直覺告訴他,這里有什么不好的東西。
而黑暗中的少年也是更加緊張,心臟不受控制的加快了跳動。
士兵的手越靠越近,半米……二十厘米……十厘米,直到就差一點就能摸到垃圾堆上蓋著的木板……
就在這關(guān)鍵的時刻,那愛抱怨的士兵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我說你大晚上的發(fā)什么瘋,沒事干跑這里來翻垃圾玩,趕緊完事兒回去不好嗎?”
“……”
另一名士兵緩緩的收回手:“也好,走吧。”
黑暗中的少年松了口氣,身體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下來。
但就在下一刻,那發(fā)現(xiàn)異常的士兵沒有任何征兆的突然轉(zhuǎn)身,一腳踹翻了那臟兮兮的垃圾堆。
剎那間,果皮、油污、爛菜葉,甚至還有一些腐臭的動物內(nèi)臟漫天翻飛。
受驚的老鼠一下鉆出了垃圾堆,跳進路邊的臭水溝消失不見。
然而,沒有他想看到的東西。
除了老鼠之外,里面什么都沒有。
士兵這才放下心來,轉(zhuǎn)身對那不耐煩的士兵說道:“沒事了,走吧。”
然而,黑暗中的少年卻嘆息一聲,緩緩的松開了撐著墻壁的右手,握住了緊咬在嘴里的匕首。
現(xiàn)在想走,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正準(zhǔn)備走出小巷的士兵看到同伴身后有個黑影,眨了眨眼睛發(fā)現(xiàn)確實有一團朦朧的霧氣,便問道:“喂,你背后有什……”
那不耐煩士兵身后的黑影猛地伸出手,在士兵的脖子上一滑,然后死死的捂住他的口鼻,整個動作干凈利落、沒有一絲多余的動作,一切都只發(fā)生在瞬息之間。
“……么?”
謹(jǐn)慎士兵最后一個字剛出口,從同伴喉嚨噴出的鮮血便噴灑滿了他的整張臉。
隨后,一股冰涼的感覺從喉嚨傳來,他下意識想伸手去摸,卻同樣被一雙手死死的捂住了口鼻。
窒息的感覺僅僅落后于劇烈的痛楚一步便涌上了腦海。
他眼前的小巷逐漸變暗,無數(shù)的光點在他眼前閃爍,直到他完全失去意識,停止四肢的掙扎前,他看到小巷里已經(jīng)站立著三個黑影了。
為什么?
奔赴死亡前,他腦海里只剩下這一句質(zhì)問。
……
殺手將匕首上的鮮血在死去士兵的衣服上抹掉,看向三個同伴。
“繼續(xù)任務(wù),一定要在天亮前找到一號。”
另外三人沉默的點點頭。
四人都穿著寬大的風(fēng)衣,大大的兜帽將他們的整張臉都藏在了陰影中。
黑暗中的少年沉默的看著四人兩尸,眼中的神色逐漸冰冷。
組織居然派了你們來追殺我嗎……不愧是以沒人性著稱的暗爪組織。
發(fā)表了一下對于自己前東家的“贊美”,少年盯準(zhǔn)了四人離開巷子,放松警惕的一瞬間,松開了手腳,宛如一只偏偏落下的蝴蝶般從小巷高大的墻壁上落下。
是的,他從一開始就不在地上,而是用手腳撐住小巷高處的墻壁上,躲在上面目睹了這一切。
同時他也在等待,等自己曾經(jīng)的同胞滅口后放下警惕的一瞬間。
他落地的聲音,宛如一只飛蟲落在地上,輕不可聞,然而哪怕是那些微的聲響也被雨水的滴答聲掩蓋下去了。
下一刻,和不久前的士兵相同的命運降臨在了那發(fā)號施令的殺手身上。
割喉,捂嘴,卸掉試圖攻擊的胳膊,尸體倒地。
和先前的殺手如出一轍的殺人技巧,沒有任何花里胡哨,有的只有精簡到了極致的速度和一擊必殺的信念。
這就是殺手的戰(zhàn)法。
這些許的動靜被已經(jīng)離開的三個殺手發(fā)現(xiàn),三人不約而同的把他包圍了回來。
然而少年壓根就沒想著隱藏這動靜,直接將尸體砸在地面積蓄起來的雨水中。
另外三人瞬間警惕起來,面對著少年亮出手中的匕首,四個人面對面注視著彼此的眼睛,一言不發(fā),宛如四尊雨夜中的雕塑。
終于,少年先動了,他微笑著抓起自己的長發(fā),用手指梳理了一個背頭,緩緩開口說道:“這是怎么了,才過了一天,就不認(rèn)識你們親愛的隊長了?”
三人看了一眼地上倒地的同伴尸體,不約而同的意識到他說的這句話虛偽無比。
“格雷?!?/p>
其中一人拉下兜帽,露出一張和少年年紀(jì)相仿的臉。
另外二人也照做,露出了兩張年輕到過分的臉。
是的,巷子中的四人,竟全是十三、十四歲的少年。
開口的殺手少年接著說道:“入行五年,完成黃級任務(wù)三十余件,赤級、橙級任務(wù)不計其數(shù),被稱為暗爪組織最有天賦的新人殺手。”
名為格雷的少年似乎看起來十分受用,微笑著點點頭,道:“你比我都清楚我的戰(zhàn)績一些,就這么崇拜我嗎,三號?”
三號沉默的舉起匕首:“崇拜你?崇拜你這個背棄組織、背棄隊友的小人?”
“無稽之談!”
“你逃不出暗爪的手心的,你甚至逃不出黑龍鎮(zhèn)?!?/p>
格雷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背棄,呵呵……”
“你只不過是一個認(rèn)賊作父的蠢貨罷了,虧你還跟我混了一年,呸?!?/p>
這個世界上,對于大多數(shù)走在相反道路上迎面相撞的人來說,只有將對方徹底消滅,才能繼續(xù)自己選擇的道路。
至少對于殺手和殺手組織的一個背棄者來說是這樣的。
言語已經(jīng)變得毫無意義,唯有廝殺才是解決問題的途徑。
格雷摸出匕首,面色冰冷道:“來吧,多說無益?!?/p>
下一刻,三號身后的人影動了,起手便是兩枚瞄準(zhǔn)心臟的飛刀射向格雷。
格雷當(dāng)然不會被這么明顯的攻擊擊中,輕飄飄的一個側(cè)身便躲開了來,隨后對上了殺向自己的三號。
三號左手詳攻格雷的脖子,右手悄悄的又摸出了另一把匕首。
然而這個小動作根本逃不過格雷的眼睛,他躲過詳攻,伸出手抓住了三號的手腕,隨后面無表情的一個擒拿,直接扭斷了三號的手腕。
三號秉持著一個殺手的優(yōu)秀素質(zhì),在劇痛下一聲不吭,和身后的隊友默契的進行了一次無縫換位。
這導(dǎo)致剛剛應(yīng)對完三號的格雷就不得不面對兩個只比三號稍差一些的殺手的圍攻。
然而這一次,格雷眼中露出冰冷的神色,用空著的左手從腰間摸出了一把淡銀色的匕首,隨后讓三殺手震驚的事情發(fā)生了。
一抹銀光從格雷的手中那把銀色匕首上閃現(xiàn),他的速度瞬間加快了數(shù)倍,在兩個圍攻他的殺手不敢置信的眼神中躲過二人朝著要害襲來的攻擊,隨后他沉下中心,以腰為核心發(fā)力,同時揮舞雙匕,讓兩把兇器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帶起兩朵血花的銀色圓弧。
三號大驚失色:“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契約了圣劍?”
格雷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蠢貨,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p>
然而一轉(zhuǎn)眼他又變成了嬉皮笑臉的樣子:“不過你也算是第一批見到我的圣劍的人了,怎么樣,剛剛那招是不是很帥?我起名叫新月,你覺得如何?”
三號臉色難看,心里知道今天自己是沒有一絲一毫贏的希望了。
這個世界上,有兩個職業(yè)超脫其他所有的職業(yè),被人們所尊敬,所追捧,而有能力成為這倆職業(yè)的人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最高貴的人。
其一,為十萬人里只出其一的魔法使。
其二,便是契約了圣劍,獲得特殊技能圣劍技的圣劍使!
哪怕格雷只是契約了最低級、最垃圾的白色圣劍,也不是他區(qū)區(qū)一介凡人可以匹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