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橫著眼風(fēng)給了趙嬤嬤個眼神。
她會意,掖著手自傅清寧身后站出來,蹲身一禮:“那大約是高夫人瞞天過海,欺上瞞下,將二老爺與侯爺都給騙了。這十幾年的時間,老奴一直被軟禁在莊子上,更遑論什么百兩銀子之類的話。”
傅簡知道陸氏來者不善,眼下哪里會真的與她較這個真。
陸氏不揭破,趙嬤嬤也只說是高氏一手遮天騙過所有人,他當(dāng)然樂得順勢下臺階。
傅簡拍案而起,怒不可遏:“簡直是豈有此理!怎么會有這樣的事情!”
“傅二老爺?!毙旒窝芾溲劭粗鰬?,適時開口叫他。
傅簡鬢邊青筋凸起,儼然一派怒極姿態(tài),這出戲,他委實(shí)是演的很好。
傅清寧只是覺得可笑。
有這樣好的演技,倒不如找個戲班去登臺,八成能紅遍大江南北。
徐嘉衍坐在那張?zhí)珟熞紊线B起身都未曾,只是側(cè)目望去,視線定格在傅簡身上:“高夫人所做荒唐事,恐怕不只這一件?!?/p>
傅簡垂在身側(cè)的手,握緊成拳。
看來陸氏今天是來與他們清算的。
但陸氏在霍家掌家持中饋這么多年,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見識過,她太懂得給彼此留余地,是以沒有打算趕盡殺絕。
她要的,是他的態(tài)度。
他今天要是拼死維護(hù)高氏,那他們夫婦二人便都得不了好。
他要是肯識時務(wù)……就是不知道陸氏最終的目的,是打算怎么樣了。
傅簡似乎呆愣一瞬:“還……還有別的?”
他陡然拔高的音調(diào)充斥著難以置信。
傅清寧聞言垂首,唇邊揚(yáng)起冷然的弧度。
她的確想笑,但是不能拆了臺。
徐嘉衍不動聲色看了她一眼,才把話接過來:“沈家的婚事,前些日子到行館大鬧那一場,后來被知府大人帶回了衙門收監(jiān),這些傅二老爺一定有所耳聞的吧?”
傅簡怔怔點(diǎn)頭:“不是說是沈家收買了……”
“收買了圓覺的是高夫人,當(dāng)日是我與世子商議,為著給高夫人留一絲體面,也顧著忠勇侯府的面子,加上沈家實(shí)在可惡,也算惡有惡報,才逼著圓覺改口,將所有事情都推在沈家身上。”
他點(diǎn)著扶手,一遞一下,雞翅木發(fā)出沉悶響聲,每一下都正好砸在傅簡心尖上。
徐嘉衍眼看著傅簡鬢邊冷汗直往外冒,心下冷嗤,面上不顯:“看來這件事情,傅二老爺,也不知情?!?/p>
他把那個也字咬的極重,傅簡分明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來。
他這會兒腦子轉(zhuǎn)得快。
所有的事情一概往外推,未免太假了點(diǎn)。
家宅中事,他一問三不知,全然不知情,真做起甩手掌柜,也不合適。
何況這關(guān)乎傅清寧的婚事。
大哥領(lǐng)兵出征不在家,他做叔叔的,要是真的關(guān)心侄女兒,也不該什么都不知曉!
“那沈家――”傅簡咬牙切齒,張口要罵人的模樣,“沈家家世平平,我何嘗不知,但沈梵之年少中舉,的確是有真才實(shí)學(xué)的人。
他家與內(nèi)子是遠(yuǎn)房親戚,我原想著雖然與阿寧沒那么匹配,至少知根知底,他將來再往上考,也能給阿寧掙得體面。
何況還有那命定之說,既然出自圓覺大師之口,我當(dāng)日竟果真以為此乃天賜良緣,還寫信勸過大哥……沒想到居然是這樣!
這蛇蝎婦人,竟拿我們的信任來這般作踐,算計到孩子頭上來,實(shí)在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