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綠少年,溫潤如玉。
既見君子,云胡不喜?
傅清寧騰地站起身來。
徐嘉衍,她的子衍哥哥。
她目光灼灼望去,徐嘉衍神色清冷,觸及那樣的視線時,甚至蹙攏了眉心,腳步愈發(fā)放緩了。
陸氏一臉莫名,本要上手去撈人,轉(zhuǎn)念一想,索性起身,立于傅清寧身側(cè):“阿寧,這是升王世子裴子端。”
傅清寧正了正神色,目光也早從徐嘉衍身上收了回來。
這會兒上前半步,蹲禮拜下去:“見過世子殿下?!?/p>
裴子端眉目間全是柔情,隔空虛扶:“不必多禮,說來你喚我一聲表哥也不為過,快起身吧。”
傅清寧低眉順目起身來,因低著頭,旁人也看不見她神情,她才敢眼角一抽在心里駁了兩句。
這位升王世子來日是要登位繼承大統(tǒng)的,他確實(shí)該稱舅母一聲姑媽,但要是把關(guān)系再扯到她身上,那委實(shí)是八竿子打不著。
傅清寧收斂了心思,牽了牽陸氏衣角。
陸氏低頭,順著她詢問的眼神望去,那里站著的不是徐嘉衍又是哪個?
小姑娘自方才便失了一回態(tài),這會兒又這樣迫不及待。
陸氏心里有了數(shù),便與她介紹:“那是徐嘉衍,徐家同你家原是世交,后來他父親戰(zhàn)死沙場,徐家就留下他這么一縷香火。
你爹不愿他再上陣殺敵,就把他托付到了你舅舅這兒,如今一直養(yǎng)在我跟前,你叫一聲表哥吧?!?/p>
有關(guān)徐嘉衍的一切,她知道的已經(jīng)不能算多了。
前世能稱得上一句青梅竹馬的人,慢慢卻走向陌路。
再遇見,已經(jīng)物是人非,她心如死灰又命不久矣,不愿再剖開徐嘉衍的心,探究他那些悲慘的過去,是以從不追問太多。
她還在鄉(xiāng)間做野丫頭趙清寧認(rèn)識了徐嘉衍那會兒,才不過五六歲,后來徐嘉衍就不見了。
原來他是去了金陵霍家,怪不得其后十年時間,她再尋不到他,就像是這世上從無此人,一切幼時美好都不過是她虛空一夢。
傅清寧穩(wěn)住心神,又灼灼望向徐嘉衍,端一禮與他,軟聲細(xì)語道:“嘉衍表哥?!?/p>
徐嘉衍面無表情,連聲表妹都沒叫,就揮了下手點(diǎn)了下頭,示意她不必多禮,也算打過了招呼。
屋中氣氛霎時怪異起來。
還是傅簡猶豫著先開口,同裴子端問道:“世子方才說……明儀郡主?”
裴子端看了眼陸氏,見她已拉著傅清寧坐回去,一副護(hù)崽的姿態(tài),心內(nèi)有了計(jì)較,冷冷道:“太后下了懿旨,要封表妹做郡主,親選了‘明儀’二字為封號。
本來該等到旨意下達(dá),正經(jīng)八百的冊禮官抵達(dá)鳳陽府,再由知府衙門一眾屬官來參拜,此事順理成章。
只是方才聽高夫人駁我姑母說什么家務(wù)事,我想表妹如今身份貴重,也該叫你們夫婦心里有數(shù)。”
傅簡眼神閃爍,高氏錯愕不已。
就連傅清寧自己也訝然良久。
她?明儀郡主?
前世可沒有這樣的好事。
她若從前身上得了這樣的封贈,哪里還用得著一輩子小心翼翼,到后來落得那樣凄慘的下場,平白連累了她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