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曦婉自認為寬厚,若不然昨日便懲罰了。
在雨中,讓一小丫鬟碧蓮跪在鵝卵石上,也是一番殺雞儆猴的好光景。
“小姐奴婢知錯了。”碧蓮心中委屈,昨日所謂的摔倒,那是崔曦婉覺得天氣悶熱,故意在地上灑了一些黃豆,找她樂子。
而后所謂的不懲罰,也僅僅是她困了,要留著今日看好戲。
崔曦婉年雖不大,各種歹毒的心思樂趣,卻從來不曾減少。
她身側(cè)的婢女們,都苦不堪言。
這回故意在這里讓她跪,一來這里的鵝卵石最尖銳,二來崔曦婉喜歡這個時候曬晨曦,這是大夫叮囑過的,說是對崔曦婉的身體好。
碧蓮一天一夜沒吃東西,身體本來也有些不太好,這才暈倒了。
此刻,碧蓮頭發(fā)上黏糊糊的,那是崔曦婉讓人把暈厥的她,用冷水一把潑出導(dǎo)致……
“知錯有什么打緊的,知錯能改才是有用,不然府內(nèi)養(yǎng)著你們這些閑人有什么用啊,趁早讓管家給送出去?!贝揸赝衩髦辣躺彶荒軟]有這份差事,最喜歡用這個嚇唬她。
碧蓮消瘦的身軀,微微顫抖,發(fā)白的唇微微張開又緊緊閉合。
“妹妹一大早好雅興,竟在這里訓(xùn)導(dǎo)下人?爹若是知道了,必然很是欣慰吧?!贝揸睾统爸S道。
崔曦婉頭頂有人撐著傘,她手輕輕一碰傘桿,丫鬟把傘挪開。
崔曦和長帕顏鼻,意味深長一笑。
崔曦婉氣不過,來到崔曦和身側(cè),高高抬著下巴:“你笑什么!”
“大夫讓你卯時曬太陽,你倒是好,如今已然辰時,你撐著一把傘在這曬太陽,怕是自欺欺人吧。按我說你還是做人厚待一點,給自己積點陰德,如此身子骨或許會更好?!贝揸睾袜嵵仄涫碌氐馈?/p>
這一臉好姐姐的模樣,看得崔曦婉氣結(jié)。
“你,你……”崔曦婉生氣,反手就是一巴掌落在碧蓮臉上。
“啪”的一聲,崔曦和愕然,她竟忘記了崔曦婉最喜歡的就是拿自己身側(cè)丫鬟婢子們出氣,這一巴掌讓崔曦和有些內(nèi)疚。
感覺多少和自己脫不了干系。
“你打一個丫鬟做甚?”崔曦和早就想維護碧蓮了,不然適才那一番話,也不會脫口而出。她大可徑直當做沒看見,走開便可。
崔曦婉也不是個傻子,自然知道。
“你護著一個丫鬟,既如此我打了她,便是打了你。我何必給自己落一個和家姐斗嘴慪氣的壞名聲?!贝揸赝裱笱蟮靡?。
“你倒是愛惜自己的名聲……”崔曦和話語一頓,見崔曦婉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悠,作勢抬起巴掌,“既如此,我作為你姐姐,也應(yīng)當管教管教你?!?/p>
那掌風(fēng)擦著崔曦婉的左頰而過,沒真打,卻讓崔曦婉感覺自己仿佛真被扇了一巴掌。
“你!”
崔曦和冷笑:“我這是為你好,免得外人傳我崔家小姐不辨是非、苛責(zé)下人,哪個人家會要這樣的主母?”
“要你管!”崔曦婉臉色陣青陣白,當真委屈哭了,哭著離開。適才崔曦和的話,讓她毫無招架之力,實在是憋屈,眼淚嘩啦啦里的落下。
她的身后,一堆丫環(huán)捧著傘和一些器具,手忙腳亂地追上。
崔曦婉回屋之際,恰好被連氏看見。
連氏連忙詢問,查看崔曦婉滿臉淚痕,心疼不已:“你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崔曦婉添油加醋打壓崔曦和,變本加厲的告狀:“不過是因為一個婢女,崔曦和竟然在下人面前一點不給我留面子,仗著她是姐姐,各種訓(xùn)斥我。我不過就是晚出生了一年嘛。”
“她如今跟變了一個人似的,也的確是不好對付。”
若是以往的崔曦和,連氏斷然不相信會被崔曦和給氣哭。
如今卻是深信不疑。
“她的嘴皮子如今可厲害了,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以往跟每日里都吃了黃連似的,總是多一個字也說不出,現(xiàn)如今竟巧舌如簧至此。”崔曦婉手緊緊拽著帕子,很是懊惱。
看著心肝寶貝這般難受,連氏氣不打一處來。
“放心,娘一定給你出氣!”連氏話罷便找崔曦和,此刻崔曦和早已離開。
在府門口,碧蓮一直緊跟著。
崔曦和轉(zhuǎn)頭:“你這渾身濕漉漉的,跟著我做甚。”
“小姐,這日頭大,奴婢身上這點濕一會就曬干了?!北躺彑o所謂地道,她不擔(dān)心身上的濕漉漉,只擔(dān)心錯過了崔曦和。
話罷,碧蓮跪地磕頭。
“多謝小姐救命之恩,我在三小姐那實在是呆不下去了,還請您給我一條活路,收了我罷?!?/p>
“快起來吧。”
“您收了我,我便起來?!北躺徃杏X在崔府,只有跟在崔曦和身側(cè),她才能安然無恙了。崔曦婉和崔曦柔脾氣都不好琢磨,若是在連氏那當差,日子更是不好過。
連氏見不得府內(nèi)婢女顏色好看,而碧蓮長得還算是清秀。
“你起來,我便會收了你?!贝揸睾鸵膊粸殡y她了,她們之間也算是有了情分。
她既能主動找自己幫忙,也算是個機靈的人,崔曦和倒是欣賞。
“奴婢明白了。”碧蓮照做。
崔曦和轉(zhuǎn)身離開,她感覺身后有個小尾巴,以為是碧蓮,轉(zhuǎn)頭一看卻空無一人,這便愈發(fā)詭異。
“誰?”崔曦和心間疑惑。
她繼續(xù)往前走,同時多了個心眼,果不其然身后依舊還是有被人緊跟著的感覺
“賊心不死啊,既然想要玩,那我便陪著你。”崔曦和眸光露出狡黠,狡黠的步伐忽快忽慢,朝著人群多的街而行。
身后的黃杉少女,正是崔曦柔的貼身丫鬟,受崔曦柔的吩咐暗暗跟著崔曦和。日光有些熱,她受不得這個苦,拿著手帕直抹汗。
鬼鬼祟祟又夾雜了小心翼翼的跟蹤了大半天,依舊是毫無結(jié)果。
“應(yīng)該不會發(fā)現(xiàn)我吧,在這里都繞了三圈了。”
剛說完,一抬頭,那崔曦和卻消失不見了。
“不見了?”她著急得直跺腳,又不甘心地朝著前方走去,找了一會,依舊是沒有發(fā)現(xiàn)半點崔曦和的蹤跡。
四下一看,周圍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她氣得直跺腳:“陰險狡詐!太過分了,這是早就發(fā)現(xiàn)了我,故意耍我的嗎!”
這話,崔曦和倒是聽見了。
她們的距離其實非常近,只不過她沒有發(fā)現(xiàn)而已。
她回去添油加醋地告訴了崔曦柔,正碰上連氏找人。
崔曦柔掩著帕子冷哼:“我見崔曦和鬼鬼祟祟,也不知道要去干嘛,一定不安好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