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曦柔帶著人闖進來的時候,崔曦和試穿的鳳袍還未脫下。
明日就是登基大典,她會穿著這身鳳袍與皇上一起,受百官朝拜,萬民敬仰。
“來人,還不將她拿下?把這一身鳳袍扒下來!”崔曦柔身邊的大丫鬟聲音尖銳,指使著幾個身材高大的婆子上前。
“柔側妃,你這是……?”
崔曦和臉色一冷,目光掃過滿屋子的婆子和內侍,視線落在一內侍手中端著的一壺酒上。
“皇上有旨,王妃崔氏曦和與鎮(zhèn)遠將軍裴長風勾結謀害皇帝,意圖篡位,裴長風滅九族,斬立決。崔氏曦和廢除王妃之位,賜毒酒一杯?!贝揸厝峋従徤锨皟刹?,溫柔地吐出一段誅心的話語,“姐姐,我是來送你上路的?!?/p>
每回喊出“姐姐”二字,她都痛不欲生,明明她年長于崔曦和,卻因為位份要喊堂妹為“姐姐”!
滅九族,斬立決。
“不可能!表兄有從龍之功,皇上不會這么做!”
幾個字讓崔曦和大腦一懵,心跳漏了半拍,垂在袖中的手緊握,卻還是強裝鎮(zhèn)靜。
她口中的皇上,就是她的夫君榮王,只差登基大典便正式稱帝了。
而榮王能登上皇位,全靠她與表兄竭力扶持,如今大業(yè)將成,榮王怎會下此旨意!
崔曦柔緩緩一笑,抬了抬手,“是不是假傳圣旨,你等著便知曉了?!?/p>
幾個高大的婆子眼神如鷹勾一般,面色兇狠,沖上前來一把將崔曦和按住。崔曦和的胳膊被往后反剪,使不上一點力氣,骨頭突出的手捏著她的肩膀往下壓,似要將骨頭捏碎,與此同時膝彎被重重一擊,支撐不住跪倒在地。
“放開我!崔曦柔!我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如此待我?”
崔曦和的臉被按在地上,婆子發(fā)硬的指甲掐在她臉上,擰著脖子斜瞪著崔曦柔,眸間怒火熊熊,似要要崔曦柔吞噬。
“姐姐,幼時曾有高僧斷言,我才是定國安民的鳳命?;噬显S了我后位,所以,你,必須死。”崔曦柔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皇上不可能這么做!我要見皇上!”
“姐姐,皇上根本不想看見你這張臉!姐姐還不知道,五年前那天毀了你清白的人根本不是皇上,你生的野種也不是失足落水,而是被活活淹死的呢。”
這話如同晴天霹靂,一下子劈在崔曦和腦門。
她的睿兒死時才兩歲!
崔曦和心如刀割,幾欲發(fā)狂,淚水無意識地從眼角滑落,不顧一切地掙扎,臉上被婆子掐出了血痕也不自知。
“其實五年前給你下藥的人不是曦婉妹妹,是我?!贝揸厝岣┥砼c她對視,“那時太子病情還未惡化,鹿死誰手還未定,皇后,哦不,太后娘娘想與崔氏聯(lián)姻,誰讓你那么容易拿捏?只有你占著榮王妃的位子,我才能安心。”
“崔曦柔,你不得好死!我要殺了你!”
看著她發(fā)瘋地模樣,崔曦柔開心極了,“三年前冬月你落入結冰的池塘后不能生育,以為是木欄年久失修,其實啊,那是皇上讓人弄壞的,他讓我引你過去?!?/p>
“云梅是我放火燒死的。你那個廢物弟弟崔鴻遠,前幾天在賭坊,斷了一條腿,也是我干的?!?/p>
“啊——”
崔曦和痛苦地伏在地上,渾身顫抖,心如刀絞,痛地在滴血,凄厲地慘叫一聲。
“參見皇上。”
門口傳來丫鬟內侍行禮的聲音。
“不是要見朕嗎?朕來了?!?/p>
男子踏著金邊王靴停在崔曦和臉前頭,居高臨下地看著被幾個婆子按在地上狼狽不堪的她。
崔曦和努力仰起脖子,“慕容鋒,表哥不會謀反……”
“大膽!膽敢直呼皇上名諱,給我掌嘴!”
身后內侍總管汪富貴尖著嗓子一喝,立馬有個小內侍上前,示意幾個婆子將她的頭抬起來,一巴掌一巴掌地扇過來,“啪啪”聲響亮。
沒有人喊停。
崔曦和雙頰紅腫麻木,被尖利的指甲刮出幾道血痕,耳邊嗡嗡作響,她卻感覺不到痛一般。
慕容鋒,她陪伴幾年的夫君,在背后給了她致命的一刀,直插心臟。
“柔兒所說,全是真的。”慕容鋒聲音清冷,面無波動,“念在夫妻一場,朕只賜你毒酒一杯,給你留個全尸。”
“夫妻一場?五年夫妻,敵不過一個崔曦柔?!”崔曦和搖頭低喃,嘴里全是血。
“朕自始至終,愛的都是柔兒,你只不過是顆棋子而已!若不是你,柔兒早就是朕的皇后了!”慕容鋒眼底沒有半分波瀾,嫌惡冷漠地看著她。
崔曦和眼眸含淚,“隆昌十一年,我為你擋劍,身上被刺三個窟窿!十二年,你感染疫病,我衣不解帶的照顧你痊愈,拿出疫病的方子讓你去爭權奪利!十四年,我掩護你離開被靖王折磨,五十鞭子,渾身血肉模糊!你就是這么回報我的?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良心?你為王妃的這幾年,謀害了我多少未出世的孩子?連你親姐姐的孩子你也不放過!像你這么惡毒的女人,怎配與朕并肩,母儀天下?”慕容鋒瞇著眼睛微微俯身,捏住她的下頜。
“我沒有謀害過你的孩子,更沒有謀害過崔曦柔的孩子!”
“你還狡辯?你院子里的丫鬟們早就招了!你做的每一樁每一件!”慕容鋒拇指用力,似要捏碎她的下頜,倏地一把將她甩開,接過崔曦柔遞來的帕子,擦了擦碰過她的地方。
小內侍獰笑著,端著毒酒一步一步走到崔曦和面前。
“去死吧——”
她不甘心?。?/p>
不甘心就這么死去,讓他們快活逍遙!
崔曦和面色猙獰地笑著,突然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將幾個婆子甩開,撲向榻上拿出線筐里的剪刀,朝著臨近的崔曦柔沖過去!
“??!”
那剪刀擦著崔曦柔的肩膀劃過,濺出一道血痕。
慕容鋒眼疾手快,一腳將崔曦和踹開。
“柔兒!”
“皇上,好疼?!贝揸厝岬乖谀饺蒌h懷里。
“來人!將這個毒婦押去地牢,挖了眼睛,割了舌,砍了雙手雙腳,以泄朕心頭之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