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榮城勾唇，譏諷冷笑，“你以為本王趕過來是為了你？穆鳳薇，你也配？本王只是怕你臟了皇家寺廟的路，亂了佛音，擾了這佛家清修之地?！?/p>

“如此，最好。”穆鳳薇垂下眼眸，沒再多言。她走到早已被冰雪覆蓋的階梯上，再度跪落在地叩首一拜，朗聲開口，“民婦張氏穆鳳薇來拜見緣今大師，還望大師慈悲為懷，見我一面?！?/p>

鳳榮城看著那單薄孤傲的纖弱身影，高揚起下顎，閉上眼，唇角泛起一絲苦澀的弧度，他是瘋了，才會在這大半夜趕過來，給她這樣糟蹋。

貼身伺候的侍衛(wèi)凌霄忍不住走上前，“王爺，天寒?！?/p>

鳳榮城霍然睜眼，衣袂一蕩，大步離開。

雪花飄落在細長濃密的睫毛上，幾乎迷離了她的眼睛，聽著身后那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泄盡，穆鳳薇艱難地站起身，腿一軟，往旁邊栽。

丫鬟碧香急忙扶住她，看著她已經沒有半點血色的小臉，帶著哭腔道，“小姐，你的手腳已經凍僵了，歇一下吧?！?/p>

“我沒事?！蹦馒P薇推開她，一步一腳印地往前走，“緣今大師早已不見世人。既然來求血如意，自然要誠心誠意才對?！?/p>

她跪地，叩首，“民婦張氏穆鳳薇來拜見緣今大師，還望大師慈悲為懷，見我一面?！?/p>

鳳榮城走出很遠，依舊能聽到那清澈的聲音在山谷中回響。

—

張家后院，碧竹在狂風的呼嘯下，嘩嘩作響。

輪椅上，張溫行看著旁邊的丫鬟，溫潤如玉的臉龐驀然一冷，“你說，少夫人應老夫人的要求，去七峰山了？這件事為什么沒人告訴我？”

“噗通。”凝寧嚇得跪落在地，“請少爺恕罪。這些是老夫人吩咐的，而且，少夫人也有交代，不準告訴你，所以才一直隱瞞著你未說。”

“混賬……”張溫行怒氣攻心，胸膛氣血一涌，噗地一聲，吐出了一大口殷紅的鮮血。他扶著胸口，蹌踉地站起身，焦慮地正打算往門外走。

走廊內，喧嘩的聲音響了起來，“王爺，我們少爺已經休息了，請你不要這樣?！?/p>

他抬起眼，就看見那黑衣的倨傲男人不顧眾人阻攔闖了進來。

“滾?！兵P榮城一腳踹開護院?？吹綇垳匦姓驹诓贿h處，他面色鐵青地走上前，“砰”，重重一拳打在了他臉上，張溫行猝不及防被他一拳打倒在地。

“少爺?！蹦龑幖饨?，伸手扶他。

鳳榮城卻搶先一步拉住他的衣襟，那銳利的眼眸恨不得將他揉虐成灰，“張溫行，本王雖然一向不喜歡你，可是也敬你是條鐵骨錚錚的漢子。沒想到，你可真讓本王大開眼界，淪落到居然要一個女人替你鞍前馬后，賣命求生?！?/p>

張溫行垂下眼眸，擦拭了唇角的血跡，似渾然不在意的低低地笑出了聲，“榮親王說的是穆鳳薇吧？這女人傻隨便哄兩句，就什么也肯做，別說去跪七峰山了，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不會有半點怨言。怎么？榮親王這是在憐香惜玉？”

“反正這么多年，我也膩了?！彼p嘲地勾了唇，“你若是喜歡，我便讓給你好了?！?/p>

鳳榮城緊揪住他的衣襟，語氣驀然變狠，“你可知道，本王要取你的性命，輕而易舉?！?/p>

“你不會，你若是殺了我，穆鳳薇會恨你一輩子。”張溫行眼眸平緩地看著他，“王爺與其跟我在這耗著，不如立刻趕到七峰山去看看，聽說她在那待了快一天了。山路滑，天氣冷，凍死在山上也不一定呢?！?/p>

鳳榮城低嘲，“娶她，你還真不配?！?/p>

他丟掉他，衣訣一蕩，又大步離開。

“少爺，您沒事吧？！”凝寧忙扶起他，“你心底明明擔心少奶奶，為什么又要故意激怒榮王呢？”

張溫行低低地咳嗽了一聲，沒回答她的話，只是淡聲道，“幫我備筆墨紙硯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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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到了七峰山的時候，那單薄纖細的身影已經跪到了半山腰。

夜色下，依舊能看到階梯上，那一條長長的血印。

“民婦張氏穆鳳薇來拜見緣今大師，還望大師慈悲為懷，見我一面?！碧撊鯚o力的聲音從口中溢出。額頭上的血模糊了雙眼，穆鳳薇整個人已經被凍得麻木。

忽然，身后踩在積雪上的腳步聲響。

她眼波輕動，碧香走上前，“小姐，榮親王又來了?！?/p>

穆鳳薇垂下眼簾，濃密細長的眼睫輕顫抖了一下，她凍得僵硬的雙手托起腳，行動緩慢地站起身，渾然未覺般，又抬步往階梯的上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