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馮春生咋了?
馮春生說:水子,你去過東北沒?
“我去過個毛,從小我家里窮的叮當(dāng)響,唯一出一次遠(yuǎn)門,還是送我第去上大學(xué)?!蔽艺f。
馮春生的聲音,有點(diǎn)似笑非笑,說:水子,那怪不得你不知道事情多嚴(yán)重,東北那邊,有五路野仙,很多人家里會供養(yǎng)那野仙的靈位,五路仙家……胡黃白柳灰,胡是狐貍,黃是黃鼠狼,白是刺猬,柳是蛇,灰是老鼠,這五路野仙那都惹不得,現(xiàn)在廖敏和蕭紅,都是沖撞了黃皮子大仙了。
“這事難弄,你還是別摻和,不然命都得搭進(jìn)去?!瘪T春生說。
我說陳雨昊怎么能摻和?
馮春生罵了我一句:你二吧?陳雨昊是什么人?那小哥道行深著呢,不跟咱是一路人,他能鎮(zhèn)得住九龍拉棺,就能鎮(zhèn)得住那些野仙……很兇的。
“記住你馮哥的話,這事,別摻和,摻和進(jìn)來你說不定得沒命……還是好好做陰陽繡賺錢,這年頭,安全第一?!瘪T春生說完,掛了電話。
我聽馮春生這么一說,心里有點(diǎn)毛,明天還去不去見廖敏?
我想了很久,后來覺得,既然說了,那就得辦,明天帶上馮春生一起,聽了廖敏的事,再做打算。
……
回了家,我打個電話,問候了母親后,一個人做在房子里面發(fā)呆,繼續(xù)去想如何給“陳雨昊”改圖,這家伙既然道行深,那說話肯定算數(shù),我可不想才拉起來的招牌,給他砸了。
我一邊用筆在紙上寫寫畫畫,一邊在腦子里面構(gòu)思,想那“九龍拉棺”到底和“藝姬”這兩幅圖,有什么共同點(diǎn)。
改圖就是思考兩幅紋身的共同點(diǎn),然后再改。
我想了很久的思緒,被一聽電話給打斷了。
“喂!水子!”電話里面?zhèn)鱽砹艘魂嚒拔钡穆曇簟?/p>
這聲音不是別人,是我的一個鐵哥們——李向博。
李向博這人,是個社會人。
我經(jīng)常喊他“社會我博哥”。
李向博白天是個廚子,晚上出門幫很多老大收賬,手上有一撥小弟,氣候是不成氣候,但也挺唬人的。
小時候,李向博住在我?guī)煾讣遗赃?,和我是挺好的玩伴?/p>
這家伙,特講義氣,也守規(guī)矩,別看他混社會,但他每次跟我喝酒的時候,都跟我說:他混社會,不為了錢,就為了玩。所以,他有正當(dāng)工作。
讓我對李向博印象很深的一次,就是他剛開始去上班的時候,給一小餐館當(dāng)廚子。
那餐館老板,壓根不知道李向博的另外一重身份——算是個小地頭蛇,所以老是給李向博抓瞎。
經(jīng)常因為一點(diǎn)小事,扣李向博的工資。
不過李向博也大度,扣就扣唄,違反了規(guī)章制度就扣。
加上李向博這人,愛玩,沒客人就一個人跑到隔壁網(wǎng)吧去上上網(wǎng),也不把扣工資當(dāng)回事。
那老板本來是給李向博開了三千塊的工資,到了月末,到手就兩千出頭。
這些事李向博都不計較。
一直到第三個月,老板把李向博給惹毛了。
因為老板的店也不景氣,所以,直接對李向博說:你遲到太多了,明兒不用來上班了,好好在家呆著。
李向博當(dāng)時也沒當(dāng)回事,不就是不上班嘛,小事,反正他李向博不差錢,也有手藝,找份新工作妥妥的。
當(dāng)天晚上,李向博呆著兩個小兄弟收完了賬,順帶著去找老板要工資。
當(dāng)時老板正在店里一個人喝著小酒,吃著木須肉呢,見李向博要工資,直接一句話:沒有工資。
“啥?沒有工資?”李向博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問:這月頭干到月底,馬上就三十天了,我沒工資?
“是沒有,就因為你天天出去玩,我餐館不景氣,你還有臉要工資?”那老板開始耍無賴了。
李向博劈頭蓋臉的罵:你特么是不是蠢???我特么出去玩,耽誤你炒菜了嗎?你店里為啥生意不景氣?人家木須肉十八,你特么開價二十五,誰來吃誰特么是二比!現(xiàn)在你飯店不賺錢,賴?yán)献樱坷献痈嬖V你,今兒個少一分錢,我特么砸了你的店!
那老板挺奇怪,要說平常李向博是低三下四的,咋今天這么橫?是不是帶了兩個人過來,就嗚嗚渣渣的?
他是個不信邪的,站起來就給了李向博一拳:砸我店試試?
“嘿!奶奶的!”李向博對身后倆小弟說:你們別動手啊,就我一人跟他比劃。
李向博上去就把那老板“乒乓”一頓亂揍。
李向博多狠,從小就在街上打架,那手段,別提多狠了,揍這么一飯店老板,那是輕輕松松的事。
他把那老板按在地板上一頓錘。
老板娘聽見聲音了,慌忙從里屋跑出來,要去撓李向博。
偏偏這時候,外面七八個混混進(jìn)了店,見了這陣勢,看到李向博一個打兩個,都上去幫李向博,畢竟李向博在那一片挺有名氣的,混混都認(rèn)識他。
李向博把那幾個混混都擋住了,說他自己的事,自己動手,不要別人幫忙。
其中一個混混,嘲笑那老板和老板娘,說他們真是不開眼,連博哥都敢揍。
這時候,老板才明白,李向博原來是不好惹的人。
老板娘息事寧人,說給李向博弄五千塊錢,讓他別再追究他們倆的責(zé)任。
要說一般人到這兒,收了五千塊就走人。
李向博可不愿意,他搬了把凳子,坐在桌子前,認(rèn)真算賬:老板,你給我聽好了,我這個月遲到四回,出去玩五回,該扣七百塊錢,我一個月工資三千塊,扣了之后,該發(fā)兩千三……把我那兩千三拿過來,這事就到這兒了,我也不著你麻煩。
那老板都楞了,還在懷疑李向博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呢,五千不要,要兩千三?
其實(shí)這就是李向博,敢打敢拼,卻從來不仗勢欺人,是他的,一分錢都是他的,不是他的,多一分也不要。
正是因為這個,李向博在我心里,那絕對是“有品有譜”的社會人。
李向博打電話喊我,我立馬回了一句:社會我博哥,找我干啥呢?
李向博沒直接說事,就問我:水子,你紋身室,最近沒什么地痞無賴來吧?
“有我博哥,那些地痞無賴敢來嗎?”我笑著對李向博說:博哥,說吧,啥吩咐?
“沒啥吩咐,就是想你了唄,出來喝頓酒?”李向博說。
我說“社會我博哥”都吩咐了,我能不去嗎?必須去!
接著,李向博又說:對了,水子,我最近聽說,你開辟新業(yè)務(wù)了,有個叫陰陽繡的東西,是不?還有一句廣告詞,叫陰陽繡,繡陰陽,生死富貴,出入平安。
“哎喲,那可不是廣告詞,是我?guī)煾附晃业淖徴Z?!蔽覇枺翰└缦胱鲆粋€?
“是有那想法,來,來,時光倒流酒吧,我請你喝幾杯。”原來李向博是打聽我陰陽繡的事呢。
我說成,馬上過來。
我扔下了紙和筆,騎著我的小電驢就出了門。
時光倒流酒吧離我這兒不遠(yuǎn),我騎著電驢,十分鐘就到了。
李向博一直等在門口,見我來了,直接把煙給掐滅了,沖我招手——水子,這兒呢。
我上去和李向博擁抱了一陣。
李向博拉著我進(jìn)了酒吧的門。
酒吧里,認(rèn)識李向博的不少,一個留著黃頭發(fā)、殺馬特發(fā)型的小混子沖李向博招手:博哥!來我這邊,剛來的妹子,可水靈了,我請客。
“請你妹啊!”李向博劈頭蓋臉的訓(xùn)著那小混子:一天到晚就知道草草草!沒知識沒文化,這什么年代?這信息時代,每天多讀點(diǎn)書,別一天到晚就知道妹子妹子的,整一個殺馬特。
我聽著李向博的話,簡直想笑,我可知道,李向博這人是個好人,不過他是混社會的,天天好多崇拜他的小太妹主動得狠。
說句拉仇恨的話——李向博的身邊,從來就不缺女人,他和這個“單身狗”遍地的年代,格格不入。
不過今天,李向博似乎不對勁。
因為李向博訓(xùn)完了那小混混之后,拉著我去包間的路上,沒有朝女人看過一眼。
“喲,博哥今天轉(zhuǎn)性了?!蔽覇柪钕虿?。
李向博愁眉苦臉的:先別問這個,我最近快煩死了,包間里說。
我們倆到了包間里,李向博直接把門關(guān)得死死的,他問我:唉……水子,問你件事。
“什么事?”我說。
李向博說:陰陽繡,能治病嗎?
“看是什么病。”我說。
李向博直接掏出了一盒煙,打開了煙盒后,從里面拿出了一根,輕輕的把那根煙給掰彎,說:這種?。?/p>
“哎喲!”
我很嚴(yán)肅的看向李向博:博哥,你被人……掰彎了?喜歡男人了。
“去你大爺?shù)?,別扯那沒用的。”李向博十分生氣,直接把煙給扔了,說:你小子還上過高中呢,咋這么沒文化,哥這么明顯的暗示,你沒看明白???
李向博說:我特么的……硬不起來了。
“硬不起來?”我聽了,心里吃了一驚——李向博那事……不行了?
“啥時候的事?”我問李向博,說:你這事,得去找醫(yī)生啊,耽誤不起。
一個成功的男人,除了白天在單位雄風(fēng)萬里,晚上還得在床上雄風(fēng)萬里。
李向博突然在床上硬不起來了,這對他打擊,可真嚴(yán)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