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逃出鬼打墻,必須要走八字步,你看我給你示范一遍。”
大叔向前走了一步,他右腳走直線,左腳打圓弧,身子一歪一扭,跟個瘸子似的。
他兩只腳走出的軌跡,像極了左右顛倒,大寫的英文字母“D”,與八字毫無關(guān)系,不知為何會叫八字步。
“會了嗎?”
我趕緊點(diǎn)頭,說自己會了。
“他們要追上來了,快走!”
大叔再一次拉住我的手腕,邁出腳向前走。
我學(xué)著他的樣子,右腳直線,左腳圓弧。
這個姿勢太古怪,我走出第一步,左腳打到右腳,差點(diǎn)把自己給絆倒。
我只能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往前走。
走八字步實(shí)在是太吃力了,沒多一會兒,我就已經(jīng)滿頭大汗,更讓我心急的是,這樣走路實(shí)在是太慢了。
瘦排骨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洪哥,我聞到那小子的味道了,就在前面!”
他們追上來了!
身后的腳步聲越近,我心里越慌,走的步子越亂。
我恨不得把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邁開雙腿往前跑。
大叔用力掐了我一把:“別慌,走八字,別抬頭!”
我臉上的汗,不停的往下落,我低著頭,死死盯著自己兩只腳,確保是按大叔教的“八字步”在走。
很快,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奇怪的事情。
在我前面領(lǐng)路的大叔,并沒有在走直線,而是不停向右手方向偏離。
如果街道寬闊,照他這樣走,我們會走出一個圓圈。
可商業(yè)街并不寬,他會一頭撞在右邊的商鋪上,可走了這么久,我們并沒有停下來。
我下意識的抬起了頭,眼前的街道,仿佛一條蜿蜒爬行的蛇,不僅扭曲,還在晃。
我張大了嘴巴,這是怎么回事?
恍惚間,眼前的情景模糊起來,我腦袋有點(diǎn)暈,一個踉蹌,左腳打在右腳上,趴在了地上,大叔抓住我的手,也松開了。
這一摔,把我摔清醒了,我這才發(fā)覺自己犯了個大錯誤,大叔剛剛說了,別抬頭!
我從地上爬起來,商業(yè)街又恢復(fù)原來的樣子,我剛剛看到的,好似都是幻覺。
大叔停了下來,臉上露出凝重的表情。
“他們追上來了?!?/p>
我急忙轉(zhuǎn)身,洪哥和瘦排骨一前一后,向著我們跑來。
兩人臉上都露出癲狂的表情,洪哥眼圈黑的像是染了墨,瘦排骨的嘴巴咧的更大了。
我害怕極了,急忙拉住大叔的胳膊。
“快跑啊!”
然而大叔不為所動,他看著我的眼睛,面露遺憾的神情。
“我救不了你。”
我愣住了,心中慌亂,救不了我……我要死了嗎?
大叔把我的手掰開,我下意識的想要再抓住他,卻是抓不到。
大叔明明沒動,卻離著我越來越遠(yuǎn),轉(zhuǎn)眼就不見了蹤跡。
“這下你往哪里跑?”
我的手臂被抓住了,是洪哥,我拼了命的掙扎,他的手像虎鉗一般,掙脫不開。
我不知道哪里鼓起來的勇氣,抬腳踹他的腿,洪哥仿佛一尊石像,紋絲不動。
瘦排骨從身后摟住我的腰,冰涼的液體滴在我的肩膀上。
是他的口水。
“好香啊,我要吃!”
我的肩膀,一陣劇痛,疼的我差點(diǎn)昏厥過去。
瘦排骨咬了我。
我后悔了,自己為什么要來城里打工,為什么要跟著表哥干,老爹和娘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得多痛苦。
就在我以為自己死定了時,一道刺眼的光,從遠(yuǎn)處照了過來,照的我眼睛生疼,眼淚橫流。
我努力睜開眼睛去看,是一輛老式綠皮公交車,隱約能夠看到車頭上,鑲著一塊紅色的鐵皮。
鐵皮上是四個字褪了色的黑字——“三零六路”。
公交車徑直沖我開了過來,沒有鳴笛,也沒有減速。
燈光耀眼,我看不清司機(jī)的模樣,卻看到了坐在副駕駛的乘客。
是一個肥胖的男人,他身上的衣服被撐得鼓鼓囊囊,唯獨(dú)肚子,衣服是平的。
我恍惚間,似乎看到胖男人看向我,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
下一秒,公交車.撞到了我,我飛向街道兩旁,在落地前,我聽到瘦排骨的慘叫聲,還看到被公交車碾掉頭的洪哥。
隨后,我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人在茶樓。
我怎么會在這?
“你醒了?”
熟悉的聲音響起,我急忙坐起身子,是大叔。
大叔把茶樓的鑰匙扔給我。
“在你身上找到的?!?/p>
我腦子有點(diǎn)亂:“你怎么知道這里的?”
鑰匙上又沒寫地址,大叔怎會知道表哥的茶樓。
“我認(rèn)識張龍。”
原來大叔認(rèn)識表哥,我感覺渾身酸疼的厲害,坐都快坐不穩(wěn)了。
我問了第二個問題。
“我還活著?”
這個問題,問的實(shí)在是有些傻了,我若是死了,應(yīng)該見了真的十殿閻王,而不是對著他們的畫像。
“你小子是我見過命最大的人?!贝笫迳裆珡?fù)雜的看著我:“鬼車救了你。”
鬼車?我想起來了,一輛標(biāo)有“三零六路”的綠皮公交車,撞倒了我。
大叔站起身來:“既然你沒事了,我也該走了,等張龍回來,告訴他,他欠九叔的人情,該還了?!?/p>
我還沒弄清今夜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想留下大叔,他卻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大叔轉(zhuǎn)頭的時候,我看到他臉上流露出一絲害怕的神情,好像一刻都不想待在我身邊。
他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