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嬤嬤與魏夫人耳語一番,魏夫人這才眉開眼笑,“你親自去辦,辦成了,我重重有賞?!?/p>
李嬤嬤換了衣裳洗了臉,就往鳳仙閣去了。
魏京華正在收拾床鋪房間,夫人身邊的丫鬟山藥,卻像是正經(jīng)小姐一般,坐在擦干凈的紅木圓桌旁,吹著茶葉喝著香茶。
冬草心中不忿,二小姐是她的救命恩人,夫人身邊這些趨炎附勢的小人真是欺人太甚!她若不是“啞巴了”,冒著自己被發(fā)賣的危險,也要替二小姐說句公道話!
魏京華卻自始至終臉色怡然,鋪床疊被擦桌掃地這點兒家務(wù)對她來說,本就是小菜一碟。她獨來獨往慣了,旁人幫忙,她倒還礙事。
至于丫鬟那趾高氣揚,故意甩她臉色的樣子,她更不會放在心上。與前世她所聽過的那些刻薄話相比,這些古人倒算是笨嘴拙舌了,現(xiàn)代那些人何止會甩臉子,不把你罵的脫一層皮,都顯不出他厲害似得。
李嬤嬤揉了揉眼,恍惚以為自己眼花了。她怎么看見二小姐擦著陳舊的衣柜子還在笑呢?那柜子破的連府上下人都不稀罕用了……這姑娘還真是沒心沒肺到了極點!
她清清嗓子上前,“夫人叫小姐去庫房挑個屏風(fēng),收拾屋子這種事交給老奴就是了?!?/p>
“不敢勞煩李嬤嬤?!蔽壕┤A搖頭,環(huán)顧她的房間,一股子霉味兒的腐朽家具,她還想搬出去曬曬呢,她可沒功夫去挑屏風(fēng)。
李嬤嬤吸了口氣,眉頭擰在一起,“喲,這屋里沒個屏風(fēng)隔擋,一眼望到底,那可不成,不合規(guī)矩呀!”
魏京華聞言,不由多看她一眼,“既是不合規(guī)矩,怎么一開始沒有屏風(fēng)擺在這里?”
李嬤嬤支支吾吾,“這不是怕抬來的屏風(fēng),您不喜歡嗎?”
魏京華立刻就明白了,一屋子朽壞生霉的家具,卻好心叫她去挑屏風(fēng)?這事兒不簡單。
“冬草你在屋里收拾,我去去就回?!蔽壕┤A留了冬草看家,自己也暗自警惕。
李嬤嬤沖山藥使了眼色,叫山藥帶路,而她卻留下說要給冬草幫忙。
魏京華到了庫房,卻連庫房的門兒都沒能進(jìn)去,只有院子里擺著些正曬太陽的物件兒能叫她看看。
她指了幾個半新不舊的屏風(fēng),山藥都搖頭說不行,“那是夫人用的,那是白姨娘喜歡的,那是老爺書房留著替換的……”
山藥抬手指著推在墻角,不知風(fēng)吹雨淋了多久,顏色都斑駁的白蠟?zāi)景胪竼唐浼喨燮溜L(fēng),“那扇是夫人房里退下來的,當(dāng)年夫人可喜歡了。”
當(dāng)年?如今看那紗都爛了,白蠟?zāi)旧弦灿邢x蛀的痕跡,怕是扔出去都沒人撿。
魏京華卻不言不語,一副任人擺布的模樣。
三折屏風(fēng)抬回鳳仙閣,冬草一看就要哭。還以為一屋子破家具,屏風(fēng)終于能挑個好的……不想還不如屋里這些!真是人善被人欺!
待李嬤嬤和山藥一走,冬草眼里就蓄了淚。
“夫人她怎么敢!等小姐嫁了寇家,要什么沒有?日后魏家還指望著小姐幫襯呢!”冬草含恨咬牙,壓低了聲音說道。
魏京華卻在屋子里轉(zhuǎn)了一圈,各處都仔仔細(xì)細(xì)的查看。
“小姐在找什么?”冬草見狀不解,也顧不得那屏風(fēng)了。
“李嬤嬤在屋里都干了什么?”魏京華問。
“哪能指望她干活兒?不過是坐在這兒動動嘴皮子,指使婢子罷了?!倍菥锪司镒臁?/p>
魏京華的視線順著她的手指,落在里椅子上,那椅子旁有個高腳四方幾,方幾上頭擺了一尊纏枝鏤空銅香爐。
銅香爐半新不舊,做工也不算精致,可香爐里此時冒出的裊裊青煙,卻是極其美妙,沁人心脾。
“這香爐和熏香,是屋里最好最精致的東西了吧?”冬草小聲咕噥道。
魏京華卻冷冷一笑,“最美的東西最致命,這話一點兒不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