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音南尷尬地站在原地,進(jìn)退兩難。二叔顯然一副公事公辦地態(tài)度,絲毫沒有維護(hù)她的意思。
程主任把話說得十分體面,“這話說得可不對了,今天是帶下屬來長見識的。我這個下屬年紀(jì)輕,可別嚇壞人她?!闭f雖如此說,卻抬起下巴示意傅音南給自己倒酒,“快滿上?!?/p>
傅音南一聽這話就覺得不對勁,她是新人,就算是程主任要帶人長見識,也輪不上她。
傅知遙不動聲色,嘴角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目光不經(jīng)意間掠過傅音南,平日張牙舞爪,此刻卻畢恭畢敬,十分乖順,尤其在這場合。他心中不免有些不悅,語氣卻十分戲謔:“程主任,少喝點,回頭嫂子罵我,你可得幫我扛著。”
“不敢不敢!”程主任連忙擺手,“這樣吧,叫小傅替我喝?!?/p>
傅音南暗叫不好,以她的級別根本不夠跟傅知遙敬酒,這是明擺著欺負(fù)人呢。想起程主任剛剛說帶自己長見識的話,只怕就是等著現(xiàn)在了。她的心突突直跳,看這架勢,程主任多半得到過二叔的默許,否則也不敢這么公然挑釁。
這種場合,傅音南既不能公然表明自己的身份,又不能輕易站隊,只能大方一笑,語氣輕柔,“兩位傅總都是公司的中流砥柱,音南不過是個小職員,還不夠資格給傅總敬酒,就只好連敬三杯,略表敬意。”
騎虎難下的局面,她瞥見桌面上的飛天茅臺,白酒的分量遠(yuǎn)比紅酒足,于是咬咬牙,將那小小的白酒杯盈盈滿上。
眼睛一閉,喉嚨微張,一口吞下去,辛辣的刺激感侵襲著口腔,胃部隨之火辣辣地?zé)饋怼?/p>
“好——”在座的某位中年男性起身鼓掌,“傅小姐好酒量!”
眾人隨即應(yīng)聲,無一不是興致勃勃,唯有傅知遙的臉色一寸一寸地暗下去,眼眸里透著幽暗的光芒,左手不自覺的握緊,手背上依稀看得見崎嶇的青筋。
一杯,兩杯,三杯,傅音南手中的杯子滴酒不剩,直到她覺得心都燒起來,五臟六腑仿佛被開水澆過,燙得人無力動彈。
傅音南的臉頰泛著酡紅,眼前也有些模糊,她竭力露出笑容,“各位盡興?!?/p>
一桌人在才作罷,不再刻意勸酒,也不大好意思欺負(fù)一個剛?cè)肼毜男」媚铩?/p>
傅知仁拿起筷子,十分溫和地說:“快吃兩口菜!”隨即側(cè)過臉對同仁夸贊道:“現(xiàn)在的孩子們啊,真是后生可畏!有后勁!”
傅知遙凝視著傅音南,她倒是膽子大!五十三度的酒,說喝就喝,根本不把自己的身體當(dāng)回事。一想到傅音南那種不要命的架勢,傅知遙就來氣,怒意從心底不斷地灼灼燃燒起來。
傅知仁和程主任還在一唱一和,傅知遙用余光打量著面頰酡紅的傅音南,心神都被她占據(jù)了,漫不經(jīng)心地吃了兩口菜,附和了傅知仁幾句,隨即給徐佑安發(fā)消息,叫他在‘閑云庭’外邊候著,以免傅音南出事。
傅音南向傅知仁謙恭一笑,婉拒道,“多謝傅總,您慢吃。不過我有些不舒服,能先回去了嗎?”說完看向程主任,打趣道:“主任,您還要喝?”
程主任干干一笑,順臺階而下,“哪里哪里,”臉上帶著謙卑的笑容,“那我?guī)「迪瘸鋈チ恕!?/p>
直到傅音南離開,傅知遙才收回視線。他心中隱約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太陽穴突突直跳。今天說是慶功宴,實則是傅知仁暗地里搶了傅知遙的單子,向傅知遙炫耀一番罷了。
傅氏家大業(yè)大,傅知遙與傅知仁各擁江山,分多分少而已。
他兄弟二人,早已面和心不合。好在這筆單子,是傅知遙的棄子,丟了也不心疼。他之所以出席這種場合,又耐著性子聽這些人明朝暗諷,一方面是想了解傅音南的工作狀態(tài),另一方面是探探他二哥的實力。
傅知遙有些心不在焉,約莫過了半個多小時,他借著去洗手間的由頭離席。
傅知遙在門口撞見徐佑安,見他獨自一人守在門口,臉色愈發(fā)難看,加重了語氣,“人呢?”
“我一直站在門口,沒見音南出來?!毙煊影舱f。
還是晚了一步。
傅知遙撫額,眉峰微皺,按捺住心中的煩躁,沖徐佑安揮揮手,“行吧,你先去二樓普通包間看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