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住傅音南的下巴,恨不得把她捏碎,額頭上青筋暴跳,但礙于兩人的姿勢,他的憤怒像捶在棉花上,氣勢大減。
說什么都晚了。
傅氏與安氏利益交錯,而安雯追傅知遙這事兒,人盡皆知。為了利益,傅知遙對此不置可否。
他對感情,本來就沒什么期待。
“對,我就是活膩了??墒切∈澹銊偛挪皇且埠芟硎軉??”傅音南甩開他的手,毫不介意兩人赤裸相對的姿態(tài),語氣里極盡嘲諷與挑釁。
傅知遙原本冷淡的雙眸,此時因為盛怒更幽暗了幾分,他一把將她掀到地上,傅音南狼狽地摔倒在地,半天起不了身,只聽見傅知遙發(fā)出陰冷的聲音:“傅音南,我告訴你,這事兒沒完!”
他正準(zhǔn)備出門去追安雯,身后卻傳來傅音南的聲音,聲線縹緲而傷感。
“小叔,我第一次見你時,你遙遠而淡漠,我從來覺得你處在云端,就這么端著,讓人仰望不好么?為什么非要從云端走下來害死思陽?”
傅知遙面色鐵青,虛脫地斜靠在辦公桌前,極力克制著身體的不適,抬頭試圖看清傅音南的表情,只覺人影綽綽。
“要我重復(fù)多少遍,飛機失事是意外,誰都不希望思陽死!如果真是我做的,你以為傅知仁會放過我?”
大哥臨終前交代過,至少在傅音南出嫁前,不得將她趕出傅家。因此,提議送傅思陽出國,是為了讓傅音南遠離傅家一切明爭暗斗,一切只是為了保護她。
否則,傅音南遲早會變成為利益而撕咬的惡狼。
與惡龍纏斗過久,自身亦成為惡龍。凝視深淵過久,深淵將回以凝視。
這十年他是怎么過的,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所以,他不希望她卷入其中。
但他沒想到傅音南會如此任意妄為,一時間氣昏了頭,“傅音南!你最好能拎著腦袋在傅家過好每一天!”
說完便摔門而出,房間里再無動靜,傅音南仿佛瞬間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癱軟在地面上。
傅音南在知道傅思陽死的時候沒哭,葬禮的時候更是沒掉一滴淚。
可是現(xiàn)在她終于忍不住了,淚珠簌簌地往下掉,一朵朵砸碎在醬褐色的地板上。
第二天,傅音南直到十二點才下樓,她想避開傅知遙,避開昨晚發(fā)生的一切??墒钱?dāng)她看見電視上的畫面時,整個人如墜冰窟。
“昨日晚間八點二十分,淮揚路發(fā)生一起追尾事件,當(dāng)事人身受重傷,已送往醫(yī)院搶救。據(jù)知情人士透露,當(dāng)事人為安氏千金……”
傅音南聽得后背發(fā)涼,仔細看著畫面,確認那是安雯的車!她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機,還沒來得及撥出,身后傳來關(guān)門的聲音。
一個高大的身影以壓迫的姿態(tài)向她靠近,她回過頭,見傅知遙面色鐵青的站在她身后。
“你……”
“安雯出車禍了,極可能成為植物人。傅音南,現(xiàn)在你開心了?”傅知遙一想起昨天夜里在急診室被安家人質(zhì)問的情景,就萬分頭疼。
“傅知遙,痛失愛人的感受如何?”傅音南對安雯的車禍心懷愧疚,可在面對傅知遙時,不肯顯露半分,反而牙尖嘴利的諷刺道。
‘痛失愛人’?傅知遙的眼神頓時變得幽暗復(fù)雜,意思是她在以牙還牙?
“音南,你非要犯渾是么?”他滿臉陰鷙,近乎是恫嚇地說道。
他狠狠地捏著她的下巴把她逼近角落,傅音南的后腦勺猛地撞到墻壁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響聲,后腦勺悶悶地疼起來。
“那你呢?傅思陽尸骨未寒,你晚上不會做噩夢嗎?要不是你非要把他送出國,他就不會遇上空難,更不會這么早死!”她也顧不得痛,眼睛直直地瞪著,像要滴出血一樣,猙獰地盯著他。
他雙眼通紅,布滿血絲,額前的短發(fā)凌亂。
“你以為傅思陽死我心里好受?你以為我想他死?我告訴你,你這么做,毀掉的不僅是我,還有你自己!你好好的當(dāng)你的傅家千金,對你有什么壞處?”
“傅知遙,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為了錢、地位、權(quán)勢不擇手段么?!還有,安雯知道你這副德行么?金玉在外,敗絮其中!”她靈活地從禁錮中出來,眼睛直直地盯著他,絲毫不畏懼。
傅音南轉(zhuǎn)身就要打開房門,傅知遙一手按住門,一手拽著她的胳膊,差點把她胳膊拽脫節(jié),“現(xiàn)在想跑?是不是太晚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