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到了離殿,竟還惹事!”司墨厲聲開口,雷霆之怒。
冰涼的地上,四周亮著昏暗的燭火。
沈笑安靜跪在地上,一副認打認罰悉聽尊便的模樣,更惹得司墨大怒。
抽出隨身軟鞭,司墨一下下打在沈笑身上,沈笑不退不避,仿佛沒有知覺的木偶。
不是早就知道嗎?還會心存希望,希望他問上一句嗎?無論怎樣,都是自己的錯!無論怎樣,他都絕不會相信自己!
全身皮膚抽到見血,沈笑疼得欲生欲死,卻隱忍著未出一聲。
她再不想被他看見自己的脆弱,再也不想向他求饒!
司墨打累了,將鞭子扔在地上,嘴角掛著一絲冷笑,“沈笑,你是打算跟我強到底了嗎?”
抬手抓住沈笑頭發(fā),逼迫她與自己對視,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本主命你,和趙媚兒道歉?!?/p>
趙媚兒自從離殿回來,便高燒不退,據(jù)說淋了水,受了涼,至于誰做的,根本就不重要。
反正司墨認定的就是她。
沈笑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渾身顫栗著咬牙跪直身體,薄唇輕輕開闔,聲音一字一頓,“就算你打死我,我也絕不會去?!?/p>
就算死,她沈笑也絕不讓趙媚兒奸計得逞,她不要看她笑,不要再受她欺侮。
沈笑抬頭,看向司墨的眸中更生出一股決絕。
“沈笑,你找死是吧?”司墨看著沈笑,怒極反笑,“我竟不知眼皮底下竟能調(diào)教出你這樣的反骨。”
“平日里看著乖順,原來都是裝的?!?/p>
地上的鞭子被司墨撿起,更不再猶豫,一下下狠厲地抽在沈笑身上。
毫無章法的鞭子將沈笑抽倒在地上,全身上下無一不像刀割一般,沈笑開始還忍,疼到最后便只剩呻吟。
谷中粗使婢女,本就只著一件單衣,如今更是被司墨抽得破破爛爛,碎成幾塊。
身上染了大片血跡,遍體無一塊好肉,沈笑迷迷糊糊,出自本能的求饒聲脫口而出,“饒了我,求你饒了我吧!”
司墨立于沈笑身前,安靜地看著,開口聲音如墨色冰涼,“這個歉,今天你道是不道!”
半響沉默,沈笑顫抖著嘴唇,“不……”
“你!”司墨氣得夠嗆,平日里溫順的一條狗,今日竟然反嘴,要是不教訓(xùn),指不定明天騎到他頭上。
鞭子劈頭蓋臉落下,毫無章法打在沈笑臉上身上,沈笑躺在地上,連掙扎的力氣都無,仿佛一條瀕死的魚。
腹部突然傳來的尖銳疼痛,更令沈笑痛不欲生,滿地打滾,只憑本能死死按住肚子。
“疼……谷主……沈笑好疼……”沈笑張嘴呻吟,氣息微弱。
鮮血自沈笑身下緩緩流出……
司墨突然愣了,手中鞭子落在地上,他彎腰將沈笑從地上抱起,被抽爛的肌膚無一完好,更像個破碎的布娃娃。
醫(yī)者聞聲趕來,動作迅速又不失嚴謹。
意識模糊的時候,沈笑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里四周是一望無際的鮮紅色,觸目驚心。
那些流淌在地上的鮮血,都是她的,那些血代表一個曾經(jīng)被孕育著的生命。
一張蒼白的臉,沈笑躺在床上,虛弱至極。
司墨立于屋中,眸光輕飄飄落于沈笑身上,他想起,抱著她時才發(fā)現(xiàn),她竟那么瘦,甚至?xí)X得硌,下巴很尖,臉上看不見肉。
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總帶著幾分藏不住的倔強。
沈笑悠悠醒來,睜開眼,偏頭對上司墨目光。
“你醒了。”司墨開口,聲音毫無波瀾。
沈笑動了動身子想坐起來,才發(fā)現(xiàn)全身上下無不叫囂,骨骼更像斷了一般。
“躺著?!彼灸曇舯鶝?,眸中毫無溫度。
沈笑動了動唇,才開口道,“謝谷主關(guān)心,沈笑一界賤婢,既已醒了,何有休息的道理!”
心字成灰,莫過于此。
她是她忠心的死士,可以隨時為了他獻出生命,可是,他何其殘忍,竟連她育有一個尚未出生嬰孩的權(quán)利也要剝奪!
司墨踱步走向沈笑,在她床邊停下,眸光落在沈笑身上,“沈笑,我如此待你,你可怨我恨我?”
“沈笑不敢。”一字一頓,黑白分明的眸子,堪堪別過眼前男人。
他對她做的這些,一個怨字,可擔(dān)得起?
可沈笑卻不敢說,不敢做,她只是別扭,難受,僅僅,僅此而已,她不想見他,或許如此,便可試著說服自己,她不難受,一點都不難受!
修長手指捏住沈笑下巴,司墨迫使她看向自己,他眼中好似淬了劇毒,聲音仿佛地獄修羅,“你又有何資格恨我,你身上帶著洗刷不掉的罪孽,是我給你性命,留你至今?!?/p>
聲音一字一頓,令沈笑如墜冰窟,徹骨冰寒。
他說,她是司家仇人的女兒,仇人死后,司母心善,好心留她一命,養(yǎng)在身邊,未曾想十歲那年,她起了歹毒心思,害死司母,一尸兩命。
他說,你之所以不記得,是因為當年我親手喂你吃下了浮屠三生,忘斷前塵事。
他說,留你在身邊,為的,只是折磨和利用。
他說,“沈笑,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司家的,你欠司家的,就算粉身碎骨,也難報其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