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和聲音同時,房間的窗戶便破了一個大洞,一個拳頭大的石頭穿過窟窿,直直射在了地上。
隨即,便是一聲尖銳的女聲叫罵,“陳荼,你個討債鬼,給老娘出來!日你娘,欠錢不還還敢睡我的房子!”
陳夢靈一下子驚醒,縮在我的懷里,驚恐地喊我的名字,“荼荼,荼荼……”
“沒事,沒事了!”我摟緊她的肩膀,掃掉床上的玻璃渣,用被子將她包裹起來,“走,我?guī)闳ソ棠棠抢??!?/p>
腳步匆匆地將一老一小安頓好,我反鎖上房門,才有功夫去找另一只拖鞋。剛剛跑得太急,連走掉了一只鞋子都沒管的上,如今腳底下隱隱刺痛。
抬起腳,上面割了幾道小口子,正有鮮紅的血珠滲出來。
平靜地穿上鞋子,我扭開了大門,去面對正在撒潑的房東。
唰!
可惜,我還沒有見到她,一盆帶著腥味兒的污水已經(jīng)將我從頭潑到了腳。這猝不及防,我口鼻里都嗆了兩口,渾身沒有一處干凈的地方。
房東端著盆,怪里怪氣地說,“終于舍得出來了?你怎么不繼續(xù)躲?。俊?/p>
吐出一口臟水,我一邊摘掉頭上的菜葉子,一邊說,“大姐,有話好好說,你非要這么撕破臉嗎?”
中年女人的戰(zhàn)斗力是不可小視的,她叉著肥肉下幾乎消失的腰,雙目瞪大,“你是怎么和我說的,上個月拖這個月,上個禮拜拖昨天,我的錢呢!”
我心里也想罵娘,要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事,這會我也不會在這里任你潑臟水啊。
“大姐,你也知道,我賺錢是很容易的,你就再寬限我兩天行不行?”
擠出一個笑容,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真心真意,“您要是真把我趕出去,我這老老小小的,難道要去住橋洞嗎?”
剛剛這一通鬧,樓上樓下的居民都湊了出來看熱鬧。樓上一個獨居的老光棍幫我打圓場,說,“大姐,小姑娘說的也是實話,人家想賺錢,那不是分分鐘的事情嘛?!?/p>
一邊說著,眼神在我濕透的睡衣上瞟來瞟去,發(fā)出了意味不明的怪笑。
不著痕跡地將雙手擋在胸前,我笑得發(fā)苦,“大姐,我這里還有個不錯的包,你拿去用用。三天之后,我保證錢一分不少地交給您?!?/p>
這女人眉頭一飛,鄙夷得要命,“三天,美得你!明天晚上我就來拿錢,你大不了多去賣幾次,有的吃有的拿還啰嗦什么?”
哼了一聲,女人轉(zhuǎn)過肥胖的身體,貴氣得像個皇后一樣,頤指氣使,“我問你聽見沒有?”
“賣你媽了個逼!”隨著一聲震天響的踹門聲,所有人嚇了一跳,紛紛回頭看去。
一個帥得有點囂張的年輕男孩走上樓梯,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運動服,手上還提著一堆早點,臉色卻黑得嚇人。
他闊步走到我身邊,見我這又冷又餿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沖著女房東開罵,“你逼逼個什么,欠你點錢你就敢滿嘴噴糞,老子是殺了你全家嗎?”
女人氣得直跺腳,老舊的墻縫里都震得往下掉灰,“你個小丘八,老娘不打死你……”
男孩陰測測地望著她,眼白占據(jù)了整個眼球的三分之二,顯得尤其兇惡,“你試試看,信不信待會兒我就把你兒子塞到馬桶里重新生一遍?”
一口氣沒提上來,房東憋得又青又紫,臉色尤其好看。周圍的鄰居也不敢招惹這個兇神,很識趣地說了幾句圓場的話,女房東立馬順著梯子下來,強(qiáng)撐威脅,“三天之后我來拿錢,沒錢我就報警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