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時,花彼岸,前世長恨別離。
誰人言,芳塵去,今生情深意長。
我睜開眼,恍如春心入夢。我想,我定是做了一場春夢,才會心術(shù)不正,神經(jīng)錯亂。
想我二十出頭,風(fēng)華正茂,青春騷動的年紀(jì),偶爾做一場這樣的好夢也沒什么不可。如是這般安慰自己,我靜了心,起床洗漱之后出了門。
看來,騷動的不是我的青春,是整個榮莊。
“碧玲,一大清早的,你這是什么意思?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話?”二太正襟危坐,聽說榮莊一早就開始熱鬧起來。我看到外婆,雙眼一亮,想跑出去,卻聽到二太的聲音,好像榮莊今天有人不太高興。
“我什么意思?”三太俞碧玲冷冷一笑,“我就想知道陸媛是什么意思。”
“咳咳。”四太陸媛坐在二太太身邊,病容更重。
“秉塵少爺下山,住在落梵居,媛媛陪同沒什么不可以?!蔽襾淼臅r候,外婆告訴我,二太姜鴻雁是榮莊的女主,雖然榮爺爺還有兩個小老婆,可是都不能住在榮莊,一來避嫌二來避免紛爭,為了一視同仁,其他兩個太太都有自己的別墅,氣派比不上榮莊,可是也沒有虧待她們,并且三太自己也在香港和澳門都置辦了屋企,她是個精明人,不會讓自己吃虧。
“哼,你不提醒,我都差點忘了,老爺子在山上還有一個小兒子?!?/p>
“玲姐,我今天就搬出去,你放心,我不會留在榮莊?!彼奶p聲細(xì)語地打商量。
“碧玲,你也是做母親的人,難道就不能體諒媛媛?”姜鴻雁看來很袒護柔弱的四太。
“陸媛,你別怪我不體諒你,只是這個時候,你把榮秉塵接下山,用意會不會太明顯了一點?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你……”
“你心里怎么想?”洪亮的質(zhì)問打斷了客廳里的談話,我們好奇地張望,看到榮敏泰推著輪椅,從電梯里出來,當(dāng)然,輪椅上坐著的正是榮爺爺。
相比前幾天,爺爺?shù)臍馍昧撕芏?。耄耋之年的老人,能活得像榮爺爺這般滋潤真是不多了,話說除了去世的大老婆,其他三房太太還是不合法的,可是他有這個本事,老爺子坐鎮(zhèn),一切都相安無事。
“噓噓。”榮敏泰對著我擠眉弄眼,他的食指一勾,將我勾出來,我羞答答地從女傭身后走出,來到他身邊,微笑點頭地與榮爺爺打招呼。
榮爺爺對我倒是挺客氣,可是他的出現(xiàn),的確令客廳的氣氛更加詭異。沙發(fā)上的太太們站起來,恭敬地湊上去,想要表現(xiàn)自己。
“阿玲,我對你心里的想法很感興趣,你不妨說說。”老爺子說話鏗鏘有力。
囂張的三太頓時泄了氣,她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話到嘴邊又不敢吐露,似乎這才明白禍從口出,不敢輕易再開口。
“我已經(jīng)打算今天就搬出去,因為我約了莊醫(yī)生的朋友,可能要住院檢查?!彼奶赡懿〉貌惠p,我真怕她活不過榮爺爺。
“身體要緊,生了病趕緊治療,別總是拖著?!睒s爺爺緊握著四太的手,流露的關(guān)切之心令三太羨慕不已,越是羨慕,她心里越是不舒服,要說相安無事,那也是表面想象,我要是有這么多老婆,我都要瘋掉了。
由于榮爺爺?shù)耐蝗徊遄?,?dǎo)致早上的硝煙很快覆滅,可是我隱隱覺得星星之火并未徹底鏟除,這段時間的外婆都是心事重重,她時常與二太暢聊一下午,還會去榮爺爺?shù)姆块g逗留很長時間,也不知道他們盤算什么,恐怕不是好事情。
“這么說,爺爺打算將整個家交給僧人?”我追上榮少,他倚著欄桿,拿著魚食扔進(jìn)池水中。
“也不無可能,誰叫我大哥突然離世?!?/p>
“可是,你的兩個姑姑會罷休嗎?”
“嗯,她們身上早就有公司股份,爺爺不會忘了她們?!?/p>
“我看三太不會罷休,她似乎有些不滿四太。”
“那當(dāng)然,三太向來看不慣四太,今天早上算是客氣了,估計也是害怕小叔叔今后掌握了榮家。”
“外婆說,爺爺之所以要求我們盡快結(jié)婚,也是寄托于你,誰叫你不爭氣。”我撅著嘴嘀咕。
榮敏泰轉(zhuǎn)身,若有所思,“我完全沒有大哥那樣的頭腦,我對五線譜有感情,對那些個合同沒有興趣。不過,小叔叔好像只對經(jīng)書有興趣,不知道他對經(jīng)商有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