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冉冉升起的太陽,那么近距離,甚至我一伸手便能觸碰它的驕傲。這里是上帝居住的地方,白白的云朵,藍(lán)藍(lán)的天空,干凈又簡潔,平靜又溫暖。如果我身邊不是這些人,我想我肯定會很好地享受這趟旅行。這不是一次簡單的旅行,對他們來說,又可以趁機(jī)撈一筆,上飛機(jī)前,徐臨偷偷告訴我,這次去三亞是枚姨和客人談好的飯局,所謂飯局,顧名思義,吃飯的聚會,只不過這餐桌上的食物變成白花花的大腿,這些姑娘們秀色可餐,足以讓男人們飽淫一頓。枚姨挑選的女孩不但有一副漂亮的皮囊,更重要是有頭腦,照她們的思維邏輯,讓男人愛得欲罷不能才是上等。錢,不會輕易到手,越來越多的市場,競爭也漸漸膨脹,這時候她們相互拉幫結(jié)派交流心得,而我,注定被冷落,因?yàn)閷?shí)際上對比下來,我自己都自慚形穢,無法與這些年輕貌美的女孩媲美。我年輕,可是毀了容,我不得不躲起來遮住我依然貼了紗布的臉。“美的很自然?!毙炫R坐在我身側(cè),他突然指著窗外,微笑地說,“你看外面的云朵,真的很美?!?/p>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徐臨繼續(xù)又道,“你的眼睛就像外面的陽光,耀眼明亮,很吸引人?!?/p>我驚訝地回頭,注視著他,尷尬地說:“你怎么忽然這么說?”“有感而發(fā)?!毙炫R聳了聳肩,咧嘴笑開,“也許,不希望你一直躲在后面,淹沒了這么美麗的雙眼?!?/p>我釋懷一笑,害羞地垂下頭,我很感激他的贊美,他又一次看穿我的自卑,這個男人很細(xì)心,他似乎跟我一樣,喜歡偷偷觀察,然而他會小心呵護(hù)著我的自尊,我很感謝,展露的笑容也越來越明朗。折騰一上午,總算下了飛機(jī),到了機(jī)場馬上有人迎接,枚姨上了一輛跑車,我和幾個姐妹擠在后面的車上。這些女孩顯得很激動,在車上不停地嘰嘰喳喳,聽她們的語氣,好像這次飯局是她們期待已久,根本不像是強(qiáng)迫而來,我看我還是放寬了心,安安分分地跟著徐臨。枚姨向來講排場,認(rèn)的是個臉面,所以她下榻的酒店絕對不會寒酸,何況這里有人安排好一切,我們馬上駛車前往海濱度假酒店。我沒有見過大海,上高中的時候,我和父親有個賭約,如果我考上好學(xué)校,他要帶我去廈門的鼓浪嶼,其實(shí)那里的海沒有什么特別,但是那個地方很有紀(jì)念意義,那是父母相遇的地方,他們的故事從海邊開始,他們的浪漫合著海風(fēng)的節(jié)奏,一次次撩撥我內(nèi)心的漣漪,我很期待那樣的地方,海平線上有愛情的味道。“I/hope/you/can/cooperate,Mr.k?”一串流利的英文攪亂我的思緒,我坐在酒店大堂休息廳的沙發(fā)上,身后還有其他等候的客人,耳邊傳來的男聲很有磁性,聽著也有點(diǎn)熟悉,不過我英文不好,讀書的時候勉強(qiáng)記過幾個單詞,但很快就還給英語老師了。“是他,我認(rèn)識他?!泵厶液推渌忝媒活^接耳,我瞥了一眼她們,而后扭頭,這時,后方的外國人匆忙離開,跟上他的男人面色凝重,我看到了,頓時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直到他回過神,收回的目光掃到我身上,他看著我,靜靜地凝視,我們之間的溝壑是誰都不敢逾越的界限。“鄭先生?!泵厶以谂笥训膽Z恿下走上前,她的手把玩自己的手機(jī),面對鄭曉江的時候有種少女般的羞澀,但是說話時仍然嬌滴滴,聽著讓人愉悅,“鄭先生,我的姐妹想要認(rèn)識你,不如等下我們一起去吃海鮮?”鄭曉江輕輕推開蜜桃,淡漠地說:“不好意思,我還有其他事情,先告辭了?!?/p>望著鄭曉江離開的背影,蜜桃不甘心地跺腳,其他女孩故意夸張地取笑,惹得蜜桃更加憤懣,追著她們吵鬧。她們真的很吵,吵得我心煩意亂,我挪動身子調(diào)整坐姿,轉(zhuǎn)身時正巧撞上徐臨的眸光,他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讓我看著不舒服,雖然很佩服他看穿我心思的本領(lǐng),但是每次都被看穿,就像是扒光了衣服由著他旁觀。瞪了一眼徐臨,他才不好意思地瞟向另一方向,當(dāng)然,他的拙劣掩飾反而逗得我發(fā)笑,只是徐臨變了臉色,他盯著遠(yuǎn)處,我好奇地循著他的目光望去,看到的正是剛剛匆忙離開的外國人。房間分配完畢,為了方便監(jiān)控我,只有我住著雙人間,跟我住的女人就是明珠,她這次來是作為枚姨的助手,順便兼顧“照顧”我。“徐臨在1881房間,我去找他有點(diǎn)事,可以嗎?”我依然不會像其他女孩那樣自由。明珠扔了自己的行李,跑到我跟前,煞有其事地問:“你真的跟徐臨有……”她擠眉弄眼,曖昧地笑了笑,我知道她想說什么。自從那晚,我想會所多半的人都知道我承認(rèn)了和徐臨之間的關(guān)系,我為了他甘愿受到皮肉之苦,這種微妙的關(guān)系可想而知,為此,梁浩權(quán)才會又恨又氣,其實(shí)這男人真心不是喜歡我,他就是純粹的男人獸性,不過是對我這個異類有點(diǎn)興趣罷了,但是他得不到我,滿足不了他那點(diǎn)獸性的荷爾蒙,于是這種欲罷不能才會折磨著他全身細(xì)胞。咦,三亞之行這么大的事,好像并不見他一同跟來。我想起徐臨的臉,他心事重重沉甸甸,所以我更想馬上見到他,問個清楚才罷休。“雖然知道這里的規(guī)矩,但有些時候感情的事情根本無法掌控。”我故意別過臉,擺出一副無奈又甜蜜的樣子。
明珠撇了撇嘴,似有警告之意:“跟你相處不久,談不上有姐妹之情,但是呢,你畢竟還是小姑娘,還有很多事沒有經(jīng)歷,以過來人的心態(tài)奉勸你一句,這里的男人,信不得,也不敢信?!?/p>我怔怔地看著她,她挑起眉頭,坐回去重新整理自己的行李箱。“你看看小雪,她為阿海丟了不知道多少大客戶,其結(jié)果呢?”明珠一邊忙著自己的事,一邊說,“不說她,還有不少女孩,根本就是賺了錢養(yǎng)男人,說的好聽是自己養(yǎng)小白臉,哼,這些男人比客人更齷齪,客人花了錢買歡,不過是買了你的身,而他們卻不光只是買了你的身,還有你的精神,你的未來,慢慢地掏光你的一切,直到最后認(rèn)識第二個傻女孩,然后會一腳踢開你。”說到“踢開你”這三字,明珠用了特別憎恨的面容,我不由得聯(lián)想到她自身的經(jīng)歷,大概是被欺騙過,可眼下我的思想只有其他事情,暫時對她的故事不太感興趣。“我相信徐臨跟他們不一樣的?!?/p>“不一樣?”明珠抓了抓自己的下半身,不屑地說,“但凡是個男人,沒有什么不一樣。”見我若有所思,明珠又站起來說道:“好啦,你們是熱戀期,我說什么,你自然不會相信,我也不想做這個壞人,等我洗了澡,我送你過去見他。”“謝謝。”我莞爾一笑,心滿意足。所在酒店取景沙灘海邊,整體呈半弧形,每層的長度可容納五十多間房,每間房都是按照五星級標(biāo)配的格局,奢華程度令我咂舌,我這小城市的女孩能見過的大場面屈指可數(shù),在之前,我可不會認(rèn)為酒店是好地方,在我們老家,酒店作用的勾當(dāng)基本上不是好事。當(dāng)然,我也沒覺得我現(xiàn)在正做著好事,至少我跟著的人不算是好人。明珠關(guān)了房門,我走在前面,她跟其后,徐臨的房間在左邊,有點(diǎn)距離,相隔七八個房間。我聽到過道上還有其他腳步聲,于是抬起頭望去,我看著,平靜地看著迎面而來的人。他的容顏像是穿越了千年,我看見,卻總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距離感。我的心思很亂,因?yàn)樗某霈F(xiàn)而打亂,我以為今生不會再見,那一吻便是記憶中的美好,我可以想著,念著,記著,慢慢地化解我在這里的悲慘。他的長腿陡然停止,明珠也拉住我,我們同時在各自的身邊停下腳步,他猶豫著看我,微啟的薄唇承載了他的千言萬語,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咔嚓——”由明珠敲門,開門的是徐臨,他的眼神移上去,與徐臨相視。我不知道他看到徐臨會聯(lián)想什么,但是我看到對面開門的是女孩,一個美艷動人的女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然而腦中一片空白,隨同明珠走進(jìn)徐臨房間,他也轉(zhuǎn)了身,進(jìn)去女孩的房間。我們背對著對方,走進(jìn)別人的懷抱,我們的距離還是那么遙遠(yuǎn),那么觸不可及。徐臨見我異樣表情,關(guān)心地問:“你怎么了?看起來很不好?!?/p>我轉(zhuǎn)身對著明珠說:“你先忙吧,我想跟他說會話?!?/p>“那好吧?!泵髦辄c(diǎn)了點(diǎn)頭,退出房間在外面守著。我貼著門后,過了半天才走到徐臨身邊,小聲地說:“告訴我,梁浩權(quán)跟你交代了什么事?”徐臨為難地勸道:“雪禾,你還是不要插手這些事,我不想你出事,更加不想你陷入危險?!?/p>“我本來可以不用來,但是我選擇過來,也是因?yàn)橄敫?。”我抓著徐臨的手臂,壓低嗓門,焦慮地說道,“既然你說危險,那你同樣也會面臨危險。”“我不想害你。”“我現(xiàn)在的處境還能再好一點(diǎn)嗎?”我氣憤地反問,“你不是說欠我一個恩情?那你現(xiàn)在告訴我,就當(dāng)還這個恩情?!?/p>“雪禾,你,你真的不害怕?”“怕什么,我死都不怕?!蔽依淅湟恍?,指著自己的傷疤,又道,“我不知道死過多少次了,說不定下一秒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行,我告訴你?!毙炫R凝重地點(diǎn)頭,他走到床邊,在床頭柜里面拿出一張照片,遞給我,淡定地說,“梁浩權(quán)說,我這次來的目的,就是殺了他?!?/p>我接過照片,上面的男人,正是我們在酒店大堂看到的那個外國人,看起來上了年紀(jì)的外國男人,頭發(fā)斑白,鷹鉤鼻子,看人的時候很謹(jǐn)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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