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然想起,村里在傳閻老五和喬大娘眉來眼去,勾搭在一塊了,已經(jīng)不是什么秘密了。我一直不信,喬大娘雖然寡居多年,但我覺得她一直挺淳樸的,可能是愛屋及烏的緣故,我喜歡小花,瞧喬大娘也順眼?,F(xiàn)在,雖然我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情了,但是喬大娘不顧自己的安危,開口卻是叫爺爺救救閻老五,我心里一咯噔,這傳聞怕是真的了。
爺爺臉色鐵青,我從來沒有看過爺爺臉色這么差,爺爺年紀(jì)雖大了,但一直臉色紅潤,精神矍鑠,時光只是在他的背上留下了痕跡,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一絲皺紋都沒有。他略一思忖,自言自語,我削減耳朵,才聽見他說了這么幾個字——未必來得及了。我不明白爺爺?shù)囊馑?,爺爺為什么對小花尸身的失蹤,那么不上心呢,平時,他對這類事情最是積極了。
我還在琢磨爺爺?shù)脑挘瑺敔斵D(zhuǎn)過身來對我說:“去閻老五家?!蓖瑫r丟給我一面八卦鏡,囑咐我,當(dāng)他喊起的時候,就把八卦鏡掏出來,射向自己所指的地方。
我跟爺爺安撫了喬大娘,快步走向閻老五家,閻老五家離這不遠(yuǎn),百步路程。我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懵了,想開口問爺爺,是怎么回事,但又開不了口,我知道眼下爺爺可能比我還煩惱呢。
爺爺似乎瞧穿了我的心事,邊走邊說,徐徐道來:“簡單來說,就是小花尸變了。”
“尸變!”我?guī)缀跏墙谐鰜淼?,我從來沒有聽說爺爺說過這個詞,我只是偷偷去翻爺爺?shù)膶氊悤臅r候,從書上看到過,模模糊糊記著有這么回事兒。
小花尸變,打死我也不相信呢!
爺爺見我不信,就用極快的語速解釋道:“小花天生異稟,我也是看了她生辰八字才知道,她是八字全陰的天生陰煞女,也就是說她是陰年陰月陰日出生,此等機(jī)緣百萬人中不得其一。我當(dāng)初以兩枚銅錢卜問兇吉,算出她應(yīng)有一難,在劫難逃。但那時我根本不知道她是陰煞女,后銅錢融化,我才知道是‘陰鬼噬月’,午夜陰氣最盛,陰煞女蠶食月華,陰氣之盛,無以復(fù)加,最終月中陰氣被陰煞女吞噬殆盡,成了陰鬼。沒有莫大冤孽,是不能成‘陰鬼噬月’異象的,個中緣由,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稀里糊涂聽完,仍是一知半解,唯一確信的是小花真的變鬼了。這讓我如遭五雷轟頂,心中傷痛更甚我聽聞小花猝死的消息,天人永隔便罷了,為什么還要人鬼殊途?
我們來到閻老五院外,我剛要去推門,一陣煞風(fēng)刮來,把我掀翻在地。爺爺一把把我拎起來,輕輕往前一送,我雙手推門,雖然仍由煞風(fēng)刮過,但我紋絲不動,這下,門開了。
我看見了朝思暮想的小花,她一襲白衣,背對著我們,一頭黑發(fā)如瀑垂下,已過腰肢。極薄的白衫更襯出她玲瓏身姿,還是那熟悉的味道,誘人的香味,我真不相信,眼前的小花是個女鬼,還是陰鬼,打死我也不信。
我進(jìn)來的時候,小花在哼歌,那是我一首最熟悉的情歌,歌聲凄涼哀轉(zhuǎn),聽得人寸寸斷腸。
爺爺可沒有這份心思,沉聲道:“閻老五在哪?”
歌聲戛然而止,整個院子重歸靜謐,落針可聞。
小花依舊背對著我們,手指向內(nèi)屋,我隨著小花手勢看去,透過玻璃,我能看到一個影子,掉在繩上,被懸在正梁上,我腦袋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他死了,自盡了?!?/p>
聲音毫無生氣,沒了往日的俏皮,只有無盡的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