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好像被雷擊了一下,我下意識地抽回手,只聽見一聲巨響——“呔!”,神龕突然劇烈晃動,金光迸發(fā),金光在神龕上部凝聚成一個猙獰頭像,血盆大口,獠牙赤發(fā),就是它發(fā)出的一聲巨響,把我的魂兒也嚇沒了。我重心不穩(wěn),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也顧不得疼,滿腦子都是那可怖的嘴臉,瑟瑟發(fā)抖,天庭被一股黑氣籠罩,像是著了魔怔似的。
爺爺這個時候剛巧趕回來,見神龕有異樣,明白我闖下大禍,也來不及追究了。雙手掐訣,念念有詞道:“急急如律令,鎮(zhèn)!”神龕的金光頃刻間黯淡下去,隨著一聲“去!”,從他袖子里飛出一道燙金黃符,牢牢地貼在神龕上,神龕便不再搖晃,恢復(fù)如初,就好像剛才什么也沒發(fā)生一樣。爺爺左手抵住我的腰,右手一把把我舉過頭頂,口中大喊:“眾鬼聽令,散?!蔽议_始恢復(fù)血色,爺爺如釋重負(fù),放下我,忙不迭咬破右手,往我眉間一點,運足力氣,再喝:“開!”
我方才睜開眼睛,看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爺爺,我羞愧地低下了頭,我知道,這禍闖得已經(jīng)沒邊了,靜待暴風(fēng)驟雨的來臨。
爺爺扶我坐了下來,奇怪的是,他并沒有我責(zé)備我的意思。而是悠悠地嘆了口氣:“五鬼運財,家宅興旺,哪里是你這個小娃娃能碰得的?”
原來,那個陣勢叫五鬼運財。
爺爺看了看神龕,再看了看我,似乎下了天大的決心似的,打小,沒見爺爺這么優(yōu)柔寡斷過,對我娓娓道來。
“小一,我知道你打小就喜歡這門手藝,那么你可考慮清楚,入得我門,終生不悔,我可不想你重蹈爺爺?shù)母厕H。”說完,止不住地嘆氣。
能像爺爺那樣本事,是我心里一直埋藏著的一個愿望,只是不明白為什么爺爺一直不肯教我,難道還想讓這本事斷了香火不成?我跟著爺爺長大,目睹了各種奇聞異事,內(nèi)心是極為渴望繼承爺爺?shù)囊吕彽?。自打我識字以來,我翻遍了爺爺?shù)牟貢?,也有一些心得。我知道爺爺其實早就洞察了我的小心思,只是他沒有點破罷了。所以我可不能讓爺爺沒了傳人,我也下了決心,點點頭,毅然決然地講到:“爺爺,我早就想學(xué)了,只是你一直不肯教我?!?/p>
“也罷,天命使然,我攔也攔不住?!?/p>
我見爺爺答應(yīng)了我的請求,很是興奮,馬上倒了一杯爺爺最愛的碧螺春,恭恭敬敬地遞了過去,半跪在地上。爺爺見我如此,詫異地問到:“你這是作甚?”
我兜了一個機靈,俏皮到:“師傅在上,受徒兒一拜?!毖援?,又有模有樣地給爺爺磕了三個頭,擲地有聲,那磕得,杠杠的!
一向嚴(yán)肅的爺爺也被我逗樂了,邊笑邊扶我起來,開心道:“好啦好啦,不要耍貧,起來吧。”
我起來的那一瞬間,分明看到笑意盈盈的爺爺眼神中閃過那么一絲絲憂慮和焦躁,或許老爺子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
無論如何,在我18歲成年的那一天,爺爺成了我的師傅,而爺爺多了我這么個關(guān)門大弟子,兩全其美,為這事,我樂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