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信給林嬤嬤后，虞夫人讓虞府中幾個教女書院的女史回了家，多給她們放了大半年的假期。

對于這些女史來說，也不算是什么壞事，反正薪水還是照常，她們也不用辛苦了。

幾個姑娘也知道了太子妃的事兒，湊在一起熱熱鬧鬧地討論。

“聽說皇上現(xiàn)在有十六個皇子可以議親，這下可有的選了?！庇葜Y笑道。

“是啊，這事兒鐵定是真的了，太太都給宮里的嬤嬤寫信了?！庇葜o平日里幫著虞夫人操持家務(wù)，很了解這些。

“也不知道那些皇子都是什么模樣，什么性子，就這么選些人，也不知道合不合適?！庇葜频?。

“當(dāng)天家媳婦，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的？”林嫣兒覺得虞知善此言差矣。

“去去去，嫣兒姐姐你是有了人家的人了，自然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定下的人家，哥兒氣度非凡，自然是滿意的，滿意完了，就來說我們不懂事了?！庇葜苹氐?。

幾個姑娘都笑了。

“你！你總愛拿這個打趣我！我，我不理你了?！绷宙虄杭t著臉，轉(zhuǎn)向了另一邊。

“你們這些當(dāng)姐姐的，慧兒還小，就當(dāng)著她的面說這個……來，慧兒乖，去外面玩，姐姐們說話，你小孩子不能聽的?！庇葜o哄走了虛歲才八歲的虞知慧。

“咱們家會入選么？”虞知禮問道。

“八成是會了?！庇葜o現(xiàn)在說話十分老氣橫秋。

“怎么說？”虞知善問道。

“別說京城了，就是江南、福建、西南一帶，都有些女子被定了下來的呢，那些地方多遠(yuǎn)，人家都能跟天家結(jié)親，我們怎么就不可以？”虞知靜道，看來是十分向往嫁入天家。

“二姐想了？”虞知善笑問道。

“哎呀，怎么說話！連姐姐也要調(diào)侃！”虞知靜在地上啐了一口。

幾個姑娘對于嫁入皇家一事還沒討論出個所以然來，林嬤嬤卻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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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嬤嬤不愧是宮里出來的老人，通身的氣派竟不弱于一般的大戶人家老太太。

只見她頭上梳著個溜光水滑的元寶髻，上面左右對稱插了四根銀簪，耳朵上是兩個極其普通的銀耳環(huán)，銀灰鼠皮夾襖配墨藍(lán)色長裙，手上挽著個墨藍(lán)色包袱，顯得規(guī)矩大方，穩(wěn)重老成。

來的不止是林嬤嬤一個人，還有一位錢嬤嬤，一位金嬤嬤，她們是來協(xié)助林嬤嬤，教這些姑娘們宮里的事兒的。

要說皇上要為皇子們選妃的風(fēng)聲一傳出來，京城各大貴族就像瘋了一樣，有門路的進(jìn)宮去要兩個老資歷的嬤嬤出來，沒門路的掏錢找門路進(jìn)宮，一時間京城還出了好多騙子，專騙這些想要嬤嬤還沒門路的人。

好在林嬤嬤是賜了姓的林家人，也是明白這個找人依靠的道理，見虞夫人專門寫信來，也不敢托大，叫上兩個同在宮中的閑散嬤嬤，向皇后告假兩年，出宮來了。

皇后哪里不知道這里頭的彎彎繞？只是想到以后若是培養(yǎng)出哪家女子成了自己的兒媳，免不了要時常相處，閑散嬤嬤們規(guī)矩多，自然能教出來個好的，也讓自己省心，于是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什么要緊差事的老嬤嬤，都放出了宮。

虞夫人親自來迎接。

“林嬤嬤……快十年未見了……”虞夫人看著林嬤嬤，忽然想起了長姐在世時候的往事，不住掉下淚來。

“夫人莫要行次大禮！”林嬤嬤見虞夫人要行禮，趕忙出手扶住了：“府上日后一定是要出貴人的，老奴哪里能消受您這一拜？”

除了虞知慧，虞家其他三個女兒并一個林嫣兒，都躲在一旁瞧瞧看著這一票嬤嬤。

林嬤嬤看著還比較慈祥，錢嬤嬤和金嬤嬤二人則看著就像傳說中的虎姑婆，真怕她們會不會為難自己，當(dāng)眾給自己難堪。幾個姑娘都在心里盤算。

*

嬤嬤們短暫歇息了兩天，就在從前的女書院里指導(dǎo)起了這四個女兒。

虞知禮虛歲才十歲，按道理來說也不在選妃的范圍之內(nèi)，但她執(zhí)意要前來學(xué)習(xí)，看幾個嬤嬤沒什么微詞，虞夫人也同意了。

“我們來，是為指導(dǎo)諸位小姐的禮儀、才藝，不是為了管束幾位小姐?！绷謰邒咦终粓A。

“幾位小姐若是覺得困了，累了，無法專注，盡可以告訴我們，外面也有伺候著的丫鬟們，可以回去歇息或者吃喝。但在學(xué)習(xí)時，請諸位小姐務(wù)必專心，時間緊迫，許多東西我們只能講一次，若是沒有了第二次，結(jié)果如何，就要憑各位小姐的悟性了。”林嬤嬤還在說些開課前的注意事項(xiàng)。

虞知善卻走了神，她在想，如果碰上的皇子，自己都不喜歡呢？或者自己沒有給許配給自己喜歡的那位皇子呢？說到底，嫁不嫁給天家，她并沒有這方面的執(zhí)念，她只是想嫁一個可心人罷了。

可是可心人的樣子，幾次三番都沒有在虞知善頭腦中勾出那個令自己滿意的輪廓。

虞知善收回了心思，開始聽課了。

早上的課是林嬤嬤的，首先是宮規(guī)。

宮規(guī)要從皇上的三宮六院說起，“三宮六院”只是概括，正確的制度要比這個復(fù)雜的多。首先是皇后，皇后執(zhí)掌鳳印，乃后宮之主，母儀天下。后宮不管大事小事，都要讓一等尊貴的皇后點(diǎn)頭了才行。下來是妃，妃中，地位最高的是貴妃，只有一位，地位僅次于皇后，也有一些決策的權(quán)利。接下來才是淑妃、寧妃、賢妃、恭妃、宸妃、莊妃、裕妃七人，這七人的地位又僅次于貴妃。

“嬤嬤，這些妃位都要有人占著么？這么多人，皇后怎么管得過來？”虞知禮問道。

林嬤嬤對虞知禮勤學(xué)好問的作風(fēng)持肯定態(tài)度，但不贊成她插嘴的舉動，還是解釋說，這些妃位不一定都要有人，但一定不能多出來。

七妃之后，還有三位夫人，分別是貴人、貴嬪、夫人，這三個人地位比妃子們低，卻又比九嬪高一些。

九嬪則是昭容、淑媛、淑儀、修華、修容、修儀、婕妤、容華、充華，這九個人的地位就相對較低了，一般都是沒有子嗣的。

還有二十七世婦，有婕妤、美人、才人一共九名，她們算作是宮中地位最低的嬪妃了，后面被寵幸過的小中人、丫鬟什么的，若是皇上忘了，也就被埋沒在塵埃中了。

虞知善吐了吐舌/頭——這么多美人，也不知道皇上能不能消受得起。

看到虞知善吐舌/頭，林嬤嬤肅然道：“各位一定要記住這些，待會兒我取紙筆來，請諸位小姐一一默寫宮中品級制度、各嬪妃職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