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下來,龔曉宇已經(jīng)有很長時間沒有聽到戰(zhàn)斗警報了。
比起集合號和槍炮聲,他更喜歡軍校的上課鈴聲,這里沒有戰(zhàn)友的笑聲和敵人的猖獗,想到都市的平靜。
他會抽空偷偷溜出軍校,坐著一個多小時的車去軍區(qū)看蒙娜姑娘,有時候怕有人發(fā)現(xiàn),他只好喬裝打扮,遠遠的望著她。
然而每每回到軍校的宿舍里,外面稀稀拉拉的小雨讓傷口隱隱作痛的時候,他都不覺得有一絲的安全感。
什么是安全感?對于軍人來說,無非是上膛的子彈、鋒利的匕首和戰(zhàn)友的脊背。
尤其是在如此平靜的夜晚,他開始不習慣睡著柔軟的床鋪上,比起這些,他更喜歡披著吉利服,躺在偽裝網(wǎng)之下,聽著無線電里戰(zhàn)友的玩笑。
在龔曉宇漫長的軍旅生涯中,這個片段,不如之后他所熟悉的刀光劍影來的華麗,不如濃煙炮火來的隆重,也不如子彈穿過戰(zhàn)友的胸膛,被脖子上的鋼槍墜倒在地來的壯烈。
“當你穿著深色迷彩!戴上獵鷹臂章!貼上國旗的那一刻起!你們應該意識到,迷彩就是你們的壽服!臂章是你們的榮譽!國旗就是你們的使命!我們戰(zhàn)士!我們?yōu)閼?zhàn)爭而生!”
這是他進特種部隊的時候,他的分隊長孫昊告訴他的,讓一個溫文爾雅的人說出這么沸騰的話實屬不易,龔曉宇記憶猶新。
他每天都是如此,回來的時候到食堂去吃點飯,然后去聽課,時間掐的剛剛好,這在以前他是完全做不到的,現(xiàn)在也沒有意識到。
“目前對于我國的特種作戰(zhàn)來說,尚有許多我們無法解決的問題……”
臺上的教授在孜孜不倦的講著,龔曉宇聽的有點頭皮發(fā)麻,也終于知道什么是理論,什么才是實踐了。
幾年前的龔曉宇肯定是不愛聽的,甚至想辦法偷偷溜走了,可是現(xiàn)在卻沒有這個意思,時代在發(fā)展,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少些犧牲。
下課后,龔曉宇就到了軍體館打拳,比起理論知識,他更喜歡揮汗如雨,這是最簡單的方式,也是所必須的方式。
“龔曉宇!”
龔曉宇摘下拳套,發(fā)現(xiàn)正是教授叫他,便問道:“什么事教授?”
教授笑了笑:“來了有幾個月了,應該不太習慣吧?調(diào)令過來了,結束學習回去報告!本來你還差兩個月結業(yè),不過沒有必要的,你很優(yōu)秀?!?/p>
“這怎么又不學習了?”
龔曉宇有些疑惑,拿過來教授手里的文件一看還真是那么回事,便點頭說道:“行,我馬上去復命!”
龔曉宇不磨蹭,去宿舍換上了常服,行李不多,僅僅是一個背包,到了教授那里取來結業(yè)證書之后便坐上了出租車,大概一個小時,便下了車。
走了幾里地,龔曉宇停下腳步,望著門口的衛(wèi)兵覺得恍如隔世,再看了看自己的閃電利劍臂章,才覺得自己沒有走錯。
路上不斷的和熟人打招呼,龔曉宇徑直的走到了領導辦公室,喊道:“報告!”
“進來!”
龔曉宇走進去,敬禮道:“報告!中尉龔曉宇奉命前來報到!”
老高停下手里的筆,抬眼不禁苦笑說道:“別和我扯淡!坐吧!”
龔曉宇嘿嘿笑了笑,坐下說道:“那個領導,我已經(jīng)按照你的命令學習完了,結業(yè)了,是不是有什么任務啊?是訓練菜鳥嗎?”
“訓練菜鳥?你還不夠格。”
龔曉宇愣了愣,解釋道:“不是,您之前不是說我去新兵連嗎?訓特種兵我肯定不夠格啊,訓新兵還不夠格?”
“訓新兵自然夠格?!?/p>
老高沉吟了一聲,將手里的調(diào)令遞給龔曉宇,說道:“你的老部隊已經(jīng)把委任狀拿過來的,任偵查排長,娘的!真是風水輪流轉,當初都是我挖人,誰敢挖我的人!”
心里感激,但是握著委任狀總感覺有一些不舍,如此沉重。得到一個大校領導的抬愛竟然如此的受不起。
“領導,我……”
“你有選擇的權利?!?/p>
老高打斷他的話,臉上帶著沉重的表情,從抽屜里拿出來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作為你的領導,我也給你一份委任狀?!?/p>
龔曉宇拿起來看了一眼,驚訝道:“任我做隊長?這……老鷹呢?”
老高低下頭,鼻子一酸,頓了一下才抬起頭說道:“他犧牲了?!?/p>
龔曉宇猛然站起身來,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眼睛一片血紅,大腦仿佛一片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