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驀然抬起頭來,身邊的椅子剛好坐下來個高大的身影,是厲景御。他看了我一眼,不疾不徐地說道,“剛剛你們在陽臺說的話我聽到了?!彼袷枪室獾囊话?,哪壺不開提哪壺。看到我沒應聲,他輕輕嗤笑了一聲,然后點了根煙,吸了一口。看著他修長的手指把白細的香煙從唇瓣夾出,嘴邊淡出的煙氣瞬間迷蒙了那張好看的俊臉。“給我也來一根。”看他抽的那么恣意,我也好想試試。厲景御沒應聲,只是瞇著眼睛打量著我,突然他夾著香煙的手就朝我伸了過來,那被他吸過的香煙就這樣塞進了我唇瓣的縫隙中。我微微一怔,伸手捏著煙頭,學著他有模有樣地吸了一口,特別的嗆,我想忍住,最后還是狼狽地咳了出來,不停地咳著,眼淚都咳出來了。厲景御冷眼睨著我,像是在看個傻子。我咳完之后,又吸了一口,望著忽明忽暗的煙頭,我輕聲問道,“厲景御,我們算是朋友嗎?”畢竟,我們都是那有著相同悲哀的人。“怎么?因為你老公出事,所以覺得我能派上用場了嗎?”厲景御說的話,一向都帶刺,包括這一句。現(xiàn)在聽來,也并沒覺得什么不妥,反而覺得格外的真實,總比那些表面做一套,背地里做一套的人強多了吧。我沒說話,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這或許是因為人選擇群居的原因吧,不開心時,總希望有個人陪在身邊,哪怕是一言不發(fā)地坐著。這時厲景御的手機響了,我聽他接電話的內(nèi)容,大概是要跟朋友去酒吧。他掛了電話看著我,“你要去嗎?”很詫異他會問我,因為我們之間的關系太怪異,不是陌生人,也不是朋友,似乎找不到詞語形容。而且我總覺得我跟厲景御絕對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吸了一口煙,搖頭,太熱鬧的地方一向不適合我,也不適合我現(xiàn)在這種情況。厲景御沒再說什么,站了起來,搶走我手里抽剩一半的煙,指尖輕輕一彈,飛向了不遠處的垃圾桶。“我走了,你早點回去吧,晚上外面冷。”厲景御又說了第二句讓我愕然不已的話,雖然這些關心的字眼沒有任何的溫度,可從厲景御這座萬年冰山的嘴里說出來,的確是稀奇不已啊。我沒說話,只是傻傻地笑了笑,然后盯著厲景御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我沒有煙抽,百般聊賴地拿出手機,然后下了個斗地主玩著,豆輸光了,繼續(xù)充。像是魔怔了一般玩著,一直到手機沒電。看了一眼四周,不知何時都安靜了下來,暖黃的路燈下,只有我孤零零的一個人,抬頭望去,還亮著燈火的住戶也是寥寥無幾了。厲景御說的沒錯,晚上外面確實冷。深秋的夜里,風很涼。我縮著身子朝家里那單元樓跑去,上了電梯,走到家門前,這才發(fā)現(xiàn)我壓根沒帶鑰匙出來。只能按門鈴,一遍又一遍,而里面好像沒住著人一樣,壓根就沒有人起來開門的動靜。我生氣地踹了一眼門板,防火的鋼木門只發(fā)出一聲悶響,我的腳趾頭卻好像要斷掉了一樣。我覺得他們是故意的,所以我更像瘋了一樣拍著門板,扯著嗓門大叫。身無分文,手機沒電,在這三更半夜里,我真的不知道去哪。后面的好幾家住戶被我這發(fā)瘋的舉動吵的不得安寧,他們推門出來,有的勸我,有的警告我。而我自己的老公,自己的婆婆就好像是死在了屋里一樣無動于衷。我喊累了,手心也拍的脹紅,心里早已不報希望,干脆是挨著門邊坐著。安靜下來后,覺得有些冷,我縮成一團,窩在角落那,實在是太累了,不知不覺睡著了。迷迷糊糊中有人搖晃著我的肩膀,我睡的很沉,還在做夢,眼皮怎么都睜不開,腦袋昏昏沉沉。恍惚中似乎有人把我抱了起來,那身子好暖,我不由自主地貼了過去。我的身子被放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迷蒙中我看到了厲景御那張熟悉的臉。俊朗的面部變的柔和許多,仿佛是換了個人。我喊了他一聲,“厲景御…”然后又如說夢話般睡了回去。咋然醒來時,五點多快六點。看著這四周的陌生,我掙扎著起來,走到客廳,恍然才想起來,昨晚好像是厲景御把我抱了進來。我躡手躡腳地開門出去,站在自家門前,想著昨晚自己的凄涼,怒意也漸漸騰了起來。婆婆有早起出門買菜的習慣,開門的剎那看到我披頭散發(fā)地在那站著,嚇了她一大跳。“你大清早的,站著干嘛!存心嚇死我不是!”我瞪著她一眼,冷言冷語地說道,“我不是大清早地就站在這,而是我一整個晚上都被關在門外!”婆婆心里有鬼,沒再說什么,看了我一眼,朝電梯那去了。
我闖進了屋內(nèi),直奔房間,許靳森還在睡,睡的特么香,特別踏實。我把門摔的那么響都沒驚動他。走進浴室,我打了杯涼水,出來后直接潑在了許靳森的臉上。看著他驚慌失措地掙扎從床上著起來,我心里頭竟然有那么一絲暢快。許靳森在驚嚇中緩了過來,看到我手里的杯子,低聲地說了一句,“大早上的發(fā)什么神經(jīng)?!?/p>“我發(fā)神經(jīng)!你怎么不試試被關在外面一整晚,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呢!”許靳森臉色一變,隨即換了副面孔,“你,你昨晚被關外面了?”他從床上起來,試圖像以前一樣抱我,被我推開了。“我昨晚被你弄的傷口充血,疼,所以吃了安眠藥后早早就睡了,真不知道你沒回來?!?/p>呵,真是好借口,現(xiàn)在的錯都成了我咎由自取了!“就算你真吃了安眠藥,那這屋里的其他人呢!都死了嘛!”我刻意拔高了嗓音,我知道陸薇薇一定聽的見。“我媽年級大了,睡不見也應該的,至于薇薇…”許靳森卡住了,他估計是沒想好用個什么好點的理由來替陸薇薇推脫吧。我看他狡辯的模樣都覺得反胃,手里的杯子擲到他的身上,轉身到浴室,洗漱。躲在窄小封閉的浴室內(nèi),我越想越憋屈,一團怨氣怎么都壓不下去。洗漱出來后,我換衣服去上班,許靳森在客廳看電視,已經(jīng)七點多了,家里還是冷鍋冷灶的。要是換做以前,許靳森早就替我準備好早餐了。我很清楚地知道,我跟許靳森真的回不去了,我們就像那出現(xiàn)裂縫的鏡子,裂縫只會越來越大,怎么可能會恢復原狀呢。“許靳森!丑話我說在前頭,今天我下班回來,如果陸薇薇還在這家里,那么有她沒我!”我撂下一句狠話,推門出去。許靳森被我逼急了,追出來拽住了我,“劉芷渝!求你別整天疑神疑鬼的成不成!我要是真跟陸薇薇有什么,我干脆和你離婚不就好了嘛!”“呵,你倒是想!你們不是在鳳凰臺商量過的嘛,只是你現(xiàn)在不敢,你太了解我,太了解陸薇薇,在你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之前,你也不確定陸薇薇會不會要你這個廢人對不對!”“而我不一樣,你吃定了我們結婚了!你吃定了只要你一直求,我就會心軟地不離開你,所以你現(xiàn)在只能兩邊平衡地耗著,對不對!”我一口氣說了好多,很難得向來眼淚淺的我竟然沒哭。許靳森似乎是被我猜中了心事,臉色煞白煞白的,卻一句話都說不上來。我們兩個人在門外尷尬地僵持著,厲景御推門出來了。他一身純黑色的正統(tǒng)西服,特別的貴氣優(yōu)雅。厲景御很淡定地鎖門,然后走過來,手里的手機就這樣不合時宜地遞給了我。“你昨晚掉在我那的?!?/p>說著,又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一樣走進了電梯。方才還被我質(zhì)問的啞口無聲的許靳森,瞬間是爆了起來,他一把奪過我新買的手機,朝墻上狠狠地摔了過去。“劉芷渝,你行?。⊥﹂_心沒人給你開門的吧,有借口光明正大地睡外面了不是,多好!”許靳森的語氣陰冷,似笑非笑地臉抽搐著,特別的可怕。“剛剛那個男人就是你那別墅的客戶是吧,瞞的挺好的啊,都到隔壁買房了,什么時候好上的?”“…”“我問你什么時候好上的!”我看著像是瘋了一樣急紅眼的許靳森,覺得好哀涼,就好像看到了當時快要崩潰的自己一樣。“現(xiàn)在問什么時候好上的,還有意義嗎?反正你也不會在意不是嗎?”看著許靳森氣的在發(fā)抖,也不知是裝的還是真的在意。總之看了心里頭格外的舒暢。我撿起手機,然后乘電梯下樓。厲景御沒走,而是站在門口那抽煙,看到我過來,他把煙叼在嘴里,搶走了我摔壞的手機。用力一掰,手機斷成了兩節(jié),他把卡取出遞給了我,已經(jīng)成塑料塊的手機甩手丟進了垃圾桶里。我瞪著他看,心里無語到了極點,大清早的就遇上了兩個神經(jīng)病。厲景御吐了一口煙,淡淡地說道,“手機摔壞了就是摔壞了,就算你修好它,它也會因為曾經(jīng)壞過而出現(xiàn)問題,于其被這些不定時的問題折磨,還不如直接把它廢了換新的?!?/p>這是我認識厲景御后,他說過最長的一段話,西裝革履地站在我跟前,像是大學里教哲學的教授。隨即,他又補充道,“被你親手廢掉的手機,就算是扔了你也不會心疼了。”“誰說不心疼!那可是我花了四千買的,才用了一個星期,能不心疼嘛!別拿我這工薪階層能跟你這富少比?!?/p>怨怨地說了幾句,我轉身走了,身后隱約聽到厲景御在說,“我已經(jīng)不是富少了,你不是知道的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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