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捂著胸口直起身子,聲音冷漠依舊:“有點意思,看來靈杖的潛力已經(jīng)被完全發(fā)掘出來了。”
“沒錯,這還要多虧了我們的母親大人?!蹦莻€挨了白沐一指頭后吐血的亞倫消失不見,背對著我的亞倫則語帶狂熱的開口,一反他之前的優(yōu)雅從容。
噗!
白沐的身影忽然出現(xiàn)在了亞倫的身前,而他的拳,正砸在了亞倫的小腹。
亞倫又噴出了一口鮮血,之后又連連咳嗽了好幾聲。
這次……是打中了嗎?
應該打中了吧!
我滿心期待的望著亞倫,可換來的,卻是白沐吐出的一口鮮血。
“看來,你還是不夠快?!?/p>
亞倫的聲音從另一旁傳來,而被白沐打吐血的亞倫則再次消失不見。
“照鏡子的對象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也就是說,無論如何,只要你這個人還在,那么鏡子中的另一人就會存在,而只要另一人存在,你就打不到真正的我,你所打到的,只能是你自己?!眮唫愝p輕一笑,“在某種意義上,我是無敵的?!?/p>
我心頭一涼。
如果真的按照亞倫所說……那么除非白沐死掉,不然亞倫真的是無敵的。
“鏡子啊……”白沐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可鮮血依舊順著嘴角流下,看得我都心驚膽戰(zhàn)的,天知道他打在“另一人”身上時用了多大的力氣?。?/p>
“如果是鏡子的話,我也有一面呢……”白沐嘴角依舊掛著涼薄的輕笑,似乎對自己的傷絲毫不以為意。
白沐果然有一面鏡子。
那是一面樣式非常古樸的銅鏡,不過距離不近,我看不清上面雕刻的花紋究竟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是從哪里拿出鏡子的,反正我只是看到了一閃的紅光,然后鏡子就出現(xiàn)在了白沐的手中。
“十三圣器之一的幻鏡啊,白先生,您果然很富有,難怪母親大人一心一意的想要抓到您。不過不知道,您的鏡子,究竟有沒有用呢?”
噗!
白沐突兀的出現(xiàn)在亞倫身后,一只手抱著鏡子,而另一只手,則砸在了亞倫的后背上。
亞倫再次消失,而白沐手中被稱為“幻鏡”的鏡子則自動飄了起來,擋在了白沐的身后。
可白沐卻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
“看來沒用啊,白先生?!眮唫惖穆曇艉鋈粋鱽?,我嚇了一跳。
因為那聲音的來源,正蹲在我的身邊。
“我的鏡子,反饋的是來自肉體內(nèi)部的傷害??墒菗?jù)我所知,幻鏡雖然貴為十三圣器之一,卻只能抵擋來自外界的攻擊,所以……你的鏡子,好像比不上我的呢?!?/p>
亞倫站起身來,撫平衣上的褶子:“放棄吧白先生,我雖然只是子爵爵位,但是就連母親大人都對我的鏡子束手無策,何況您呢?靈魂缺失的白先生。”
然后,我感到后脖頸一涼。
冰涼,就像是太平間里冷凍著的死人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一樣。
是亞倫。
“認輸吧,白先生,不然這只小木偶,可能就香消玉殞了?!?/p>
我看不清白沐的表情,但我能看清白沐的動作。
幻鏡,被他丟到了地上。
這算是放下武器投降了?
“放了她?!卑足謇淠穆曇魝鱽?。
亞倫的頭故意湊到了我的耳邊,那種冰冷的呼吸刺得我心底發(fā)毛。他伸出舌頭舔了我的耳垂一下:“放了……也不是不可以呢?!?/p>
“只不過白先生現(xiàn)在龍精虎猛,我若是放了這只小木偶,我又該如何降服你呢?”亞倫說道。
他話音剛落,“另一個亞倫”便出現(xiàn)在了白沐的面前。
一拳。
“另一個亞倫”一拳打中了自己的肚子,一口鮮血噴出,消失不見。
而白沐,同樣噴了口血,身形踉蹌。
“另一個亞倫”再次出現(xiàn),這次,是胳膊。
然后是手,腿,頭……
白沐搖晃的站著,垂著兩條胳膊,我看到他盯著亞倫的眼神中,是滿滿的恨。
以及無奈。
其實,他可以沖過來動手的。
即便是真的打不到亞倫,但是他依舊可以反擊,而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被當成沙包,連還手都不能。
只因為,我在亞倫的手里……嗎?
或許……是吧。
至少我看到白沐傳遞給我的那道溫和的目光時,我就是這么認為的。
亞倫的頭貼在我的耳邊:“你說,下一次,咱們來玩點刺激的好不好。美麗的人偶小姐?”
“另一個亞倫”五指指甲忽然變長,如同五把鋒利的匕首一般,在昏暗的小巷中亦閃著寒光。
胳膊抬起,落下。
“另一個亞倫”的一條大腿,被齊根斬下。
而白沐,雖然大腿沒有斬下,卻也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一聲痛呼,從他的嘴里發(fā)出,傳到了我的耳朵里,很清晰。
剛剛被打到吐血,他都沒有哼一聲,而此刻他卻痛的低呼出來,那種疼痛,可想而知了。
手起,指落。
“另一個亞倫”的身上,腿上,胳膊上,都被自己用指甲劃得鮮血淋漓。
而白沐,鮮血已經(jīng)透過校服氤氳了出來,整件校服幾乎都變成了紅色。
一下,又一下。
“?!焱J?!”我?guī)缀跏窍乱庾R的喊出了這句話。
我的心,很痛。
那一下又一下劃破的,不僅僅是白沐的肉體,似乎也劃破了我的心,將我的心,劃得鮮血淋漓。
我想起了早上,白沐抱著我,為我擦淚。
那是我從未感到過的溫暖與舒心。
那是我從父母出事到現(xiàn)在,最快樂的時間。
白沐……
他已經(jīng)是我唯一的朋友,甚至親人啊……
快,停手吧……
“停手??!”
我不知道我是哪里來的力氣喊出來的這句話,但是我打心底里覺得,我必須必須必須要救白沐。
救這個……親人!
“另一個亞倫”的動作戛然而止。
我大喘著氣,剛才那一聲大喊,似乎耗盡了我的力氣。
亞倫忽然把頭貼近我:“你,很在乎他嗎?”
“我,我……”
“沒關(guān)系,在乎就說在乎……”亞倫將我的頭掰向他,使我不得不注視著他血紅的眼睛,“如果在乎的話,咱們就玩點更加刺激的……”
“下一個刺穿的地方,選擇心臟怎么樣呢……”
我渾身的血液,就像停滯了一樣。
甚至隨著亞倫這句話,血液都開始凍結(jié)到凝固了。
心臟……
“另一個亞倫”遍體鱗傷的躺在地上,胳膊高高的舉起,長長的尖利的指甲,直指著他自己的心臟。
我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動。
“不要”兩個字一直憋在內(nèi)心不敢說,此刻想要大叫出來,卻發(fā)現(xiàn)聲音哽在了喉頭。
是眼睜睜看著剖心所造成的害怕?
亦或是因為對象是白沐而產(chǎn)生的恐懼?
總之,我覺得我自己,快崩潰了。
眼淚,再次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尖利的指甲,刺下。
“不……要……”
不要,不要。
白沐,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能不能為我,再擦眼淚……
噗!
血花,四濺。
“白,沐!”我已經(jīng)哭到咳嗦了,身上一疼,整個人被亞倫扔到了地上,驚懼害怕等等負面情緒一點一點攀上我的心頭。
白沐的確有些兩面三刀,我也的確看不懂他真正的性格。
但是那又如何呢?
他對我好,我依賴他。
那不就夠了嗎!
知道此刻,我才真正認識到,我,已經(jīng)依賴上白沐了。
從他抱著我,為我揩淚的那一刻開始。
可如今……
忽然,溫熱的手掌,撫上了我的臉。
拭去了我的淚。
一如那時的白沐。
白沐!
我猛地睜開眼,白沐正趴在地上,伸著手,幫同樣摔在地上的我擦著淚。
血跡已然掛在他的嘴角,傷痕已然遍布他全身,鮮血已然染透了他的衣服。
只是他,
還活著。
還活著……
“別哭了。”白沐沖我笑笑,一如平日的溫和。
只是臉色,有些蒼白的過分了……
溫熱的手掌拂過我的臉,拂過我流下的淚。
然后,他的手,緩緩垂下。
“白沐……”我拖住了白沐落下的手,將昏迷的他攙了起來。
撲棱棱的聲音從我的頭頂傳來。
陽光,再次灑下。
照在了他的身上。照在了他蒼白的臉上。
我的眼淚還在流,但那可能,只是喜悅的淚吧。
撿起他的幻鏡,背起滿身是血的他,我走向了大街。
路過亞倫時,他已經(jīng)被陽光照射成一縷青煙了。
……
白沐再次醒來時,我坐在他身邊正削著蘋果。
他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眼神恢復了溫和。
“音音,你沒事吧?!?/p>
這是他醒來后的第一句話。
說實話,我差點又被感動的稀里嘩啦。好吧,可能是我淚點偏低吧。
“我沒事,白沐?!蔽铱戳艘谎巯鹘o自己的蘋果,最后遞給了白沐。
對于一向不怎么大方的我來說,這可就是天大的恩賜了。
白沐順從的接過蘋果,不過卻沒有吃。
“你……不吃嗎?”我有一種勞動成果被無視的感覺,心里怪別扭的。
“不,不吃。”白沐沖我咧開嘴,“這可是音音送給我的第一樣東西,我可要好好珍藏啊?!?/p>
我避開他的眼神輕咳一聲:“油嘴滑舌的!愛吃不吃,不吃給我?!?/p>
白沐一臉無奈,剛要咬蘋果,門外進來一護士小姐:“哎哎哎!病人剛醒就讓他吃涼東西,還要不要命啦!”
這兩天在醫(yī)院,護士大姐幾乎是句句話都指責我。
我干笑兩聲,從白沐手里奪回蘋果:“還是我吃吧?!?/p>
這護士大姐處處擠兌我沒別的原因,只是因為白沐大帥哥了太拉仇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