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愣了片刻,很快就換上滿臉肉痛的表情,拍著大腿,像是死了爹媽一樣:“你以為我不想收藏么,實在是迫不得已,才忍痛割愛啊!”
說著,他抬頭望天,像是正在傷心痛哭,只是眼中沒有任何淚水:“眾所周知,做我們這一行的,需要有充足的現(xiàn)金流,我現(xiàn)在手中積壓太多藏品,才迫不得已要變賣一些?!?/p>
“這算是便宜你了?!?/p>
姜浩點頭,眼睛變得極為明亮,歡喜的道:“真的么,老板,你真是好人!”
“哈哈,助人為樂是美德。”老板干笑道,心中卻是沒有半點慚愧,已經(jīng)將姜浩當(dāng)成了徹頭徹尾的小白。
姜浩拍著大腿,做出壯士斷腕的決心,咬牙道:“老板,你開個價吧,這銅像我買了!”
“好說好說?!崩习遢p輕一笑,雙手搓來搓去:“這樣吧,大家都不容易,我就便宜賣給你好了,收你這個數(shù)?”
老板舉著三根手指頭,又露出‘傷感’的神色:“三萬塊,這已經(jīng)是最良心的價格了。你買下它之后,要好好善待它?!?/p>
姜浩在心中瘋狂吐槽,暗罵著家伙果然黑心,區(qū)區(qū)千塊錢的銅像,居然敢開出高了三十倍的價格?
表面上,他露出為難的神色,尷尬地道:“老板,我沒帶那么多錢,可不可以便宜一點?”
老板豁達地點頭,揮了揮手,大度地道:“相逢即是有緣,看在你誠心誠意的份上,可以便宜些許。”
這家伙心中已是樂開了花,覺得成功忽悠了一個傻子,很快就有大把錢送到自己手上。至于姜浩買完銅像之后,發(fā)現(xiàn)沒有那么值錢,會有什么不好的結(jié)果,他則是完全沒有考慮。
姜浩樂呵呵地點頭,揮了揮手,道:“老板真是爽快,那我也不客氣了,兩千塊吧!”
“啥!”老板愣住了,揉了揉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
“小子,你逗我玩呢,砍價有你這么砍的么!”老板瞪大著銅鈴般的眼睛,恨不得把姜浩給吞下去:“兩萬塊,這是底線,不能再少了!”
姜浩臉不紅心不跳,擺出懵懂的姿態(tài):“要不兩千一吧?!?/p>
“呼?!崩习迳钗艘豢跉?,咬牙切齒,惡狠狠地道:“一萬五!”
“兩千二!”姜浩稍稍加價。
“一萬!”
老板怒了,雙手掐腰,咆哮道:“臭小子,我降價幅度這么大,但是你抬價幅度如此小,有沒有一點誠意?!?/p>
“啊,那我稍稍抬一點,兩千五!”姜浩笑呵呵地道。
“氣煞我也,臭小子,你存心玩我是不是?”老板怒氣洶洶,很想暴揍姜浩。
“老板,那你也得給出一點誠意啊,這銅像就是大陸貨色,憑啥賣那么貴?!苯拼罄氐溃藭r不復(fù)之前的懵懂,眼中閃爍著精明的神色。
老板愕然的看著他,這才發(fā)現(xiàn),眼前這小子并不傻,估計之前是惡意裝出來的。
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怒道:“我看你是存心來搗亂的,不買趕緊走,別擋我的財路!”
姜浩拍了拍手,道:“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這銅像最多就兩千五,再多就不值了,高于這個價,我不買?!?/p>
說著,姜浩慢慢轉(zhuǎn)身,擺出要離開的姿態(tài)。
老板臉色接連變化,坦白說,他這銅像是花了千百塊錢收購而來的,放在這里都有半年,至今沒有賣出去。究其緣由,就是這玩意太過普遍了,來寶林街的人,老白看不上眼,小白又極少,一直未能忽悠出去,留在手中太燙手了。
如今見到姜浩有意要購買,雖然出價距離他心中的價目還很低,但是好歹還能賺一兩千塊呢。
老板想了想,咬牙道:“三千!”
姜浩猶豫了一會,目光撇向地攤,嘀咕著道:“三千也可以,不過必須給我一點小禮品,你攤上的小玩意都很不錯?!?/p>
老板一臉晦氣,恨不得將姜浩趕緊送走,這小子實在太摳門了,三千塊錢還要禮品?
他指著地攤,懊惱地道:“左邊的區(qū)域,那些小玩意,你看上就拿走吧。”
姜浩點了點頭,裝作很不情愿的樣子,挑選了半天,才挑出了那個硯臺,而且還嘀咕道:“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貨色,就這硯臺有點用,練習(xí)毛筆字的時候可以用上。”
“小子,快交錢吧?!崩习迕鏌o表情地道。
姜浩接過銅像,將它揣在懷中,掏出三千塊錢,隨后跟老板招了招手,就哼著小曲離開了。
老板臉黑黑的,面色極為難看,望向姜浩離開的背影,默默地詛咒道:“傻帽,你以為賺到了么,那銅像拿到市面上賣,才千把塊而已。那硯臺,就更加不值一提,是我兩百塊塊錢從一老農(nóng)手中拿來的,材質(zhì)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不過是上了些年份而已……”
郭正站在不遠處的店鋪,觀看著姜浩的‘殺價’過程,臉上忍不住露出無奈的笑容。
“姜小侄,看來你的眼力不算很好啊,這次,老夫的投資多半是血本無歸了。”郭正望著朝他走過來的姜浩,打趣著道。
姜浩大搖大擺地走來,晃了晃手中的鎏金銅像,一點也沒有被宰的覺悟:“郭館長,現(xiàn)在下定論還早了些,萬一我賺了呢?!?/p>
郭正撇了一眼他手中的鎏金銅像,他身為萬寶閣的管理者,這銅像見過無數(shù)個,他們?nèi)f寶閣都不屑于收藏,一點價值也沒有。
“姜小侄,你終究太過年輕,這次被黑心商人蒙騙了,還樂在其中?!惫嘈χ?,有些不忍戳穿姜浩的美夢。
姜浩神秘一笑,拉著他來到附近的茶館落座,而后大喇喇地將銅像擺放在茶桌上,一點也不愛惜,發(fā)出‘澎’的一聲。
姜浩坐直身體,手指著桌上的銅像,笑瞇瞇地道:“這銅像保存完好,表層金光閃閃,賣相挺不錯的?!?/p>
“咳咳,姜小侄,見你如此開心,我不忍心說實話啊?!惫L長地嘆氣:“不過我身為長輩,理應(yīng)扶持你,指出你犯了哪些錯誤?!?/p>
說著,郭正拿起銅像,粗略地撇了一下,眼中滿是不屑的表情:“這種銅像,在清末民初之時最為盛行,許多大戶人家都會供奉一個,存世量極多。如果我想收購,甚至可以給你弄一卡車過來!”
“常言道,物以稀為貴,這種大路貨色,是算不得珍貴的!”
姜浩沒有回答,端起茶杯,依舊有些心驚肉跳。
他聆聽著郭正的‘教誨’,隨后裝傻充愣地道:“我知道啊,這銅像不算珍貴,價值最多也就千把塊,我看得出來?!?/p>
這下輪到郭正發(fā)呆了,困惑不解地看著姜浩,覺得這孩子一定是發(fā)燒了,要不就是之前觀摩風(fēng)水太過耗費腦力,現(xiàn)在神經(jīng)短路。否則,正常人怎么會做虧本買賣,給黑心商人送錢?
“姜小侄,你不要緊吧,要不我趕緊派人送你回去,你好好休息一陣?!惫龘?dān)憂地道。
姜浩猛翻白眼,擺了擺手,興致乏乏。
本來只是想逗一逗郭正,但是這老頭子死板得很,一點樂趣也沒有。
姜浩伸手挪開銅像,隨后從口袋中掏出一方硯臺,再將硯臺小心翼翼地擺放到桌子上。
“郭館長,我可不會做虧本買賣,你看,我不是順便買了另外一件藏品么?”姜浩挺直腰桿,顯得頗為自豪。
郭正有些犯暈,盯著硯臺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看到姜浩這副樣子,還真以為這硯臺是多么了不得的寶貝。
以他多年的眼力勁,謹(jǐn)慎地觀察了片刻,但是看不出任何出彩之處!
最后,他搖了搖頭,狐疑地看向姜浩,嘀咕道:“姜小侄,你不會是在那我尋開心吧?!?/p>
“看得出來,這硯臺確實有些年份,估計是清朝前中期,是那些最為底層的讀書人,研墨寫書所用。這種硯臺太過普通了,并沒有收藏價值??!”
姜浩正襟危坐,臉上的表情很凝重,搖頭道:“你再看仔細一點,這硯臺絕對不普通?!?/p>
“不用看了,姜小侄,你好生調(diào)皮,拿我尋開心,太不厚道了。”郭正義憤填膺,憤憤然地罵道。
姜浩滿臉黑線,自己如此正經(jīng),怎么變成跟他開玩笑了?
他黑著臉,無奈地道:“郭館長,你不要這么早下結(jié)論,我再問你,你知道這硯臺是用何材質(zhì)打造而成的嗎?”
郭正看也不看,提高音量道:“灰撲撲的,一看就不是好貨色,多半是廢石打造而成。不,或許連廢石也算不上,估計只是就地取塊磚頭,挖個坑就算硯臺了。”
姜浩滿臉黑線,將硯臺端在手心上,正色道:“郭館長,你猜錯了,這硯臺絕對不是廢石或是磚塊做的。它的制作工藝很不一般,用料也是極為講究?!?/p>
“你看,這硯臺的材質(zhì)均勻,分量極輕,內(nèi)部應(yīng)該有許多均勻小孔。我所料不錯的話,這硯臺應(yīng)該是用精心調(diào)配的泥料雕琢而成,再放入窯中煅燒而成?!?/p>
郭正原本是不屑于聽的,覺得姜浩純粹是在尋他開心,但是隨著姜浩徐徐道來,郭正不得不重新審視這方硯臺的價值。
“難道,真是我看走眼了?”他嘀咕著,從姜浩手中接過硯臺,掂量了幾下:“分量確實很輕,但若是從這斷定它價值不菲,老夫是不會相信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