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這模樣逗笑,謝如琢捉住他的手,象征性的吹了一吹,繼而慫恿道,“那永安將夫子也打一頓可好?”
孰料,謝淮霖卻將小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道,“不要!娘說了,永安要好好聽夫子的話,才能像大哥那樣。打了夫子,我就不能跟大哥一樣了?!?/p>
謝如琢好笑的看著他,心內(nèi)又不由得升起一絲絲的感動。她點(diǎn)了點(diǎn)謝淮霖的鼻子,嗔道,“就你的理兒多呢。”
謝淮霖雖然年紀(jì)小,可是對人卻極為敏感。察覺到謝如琢的態(tài)度是親昵,頓時便將手攀上了謝如琢的胳膊,變戲法兒似的從袖子里拿出一個面做的小猴兒來,一臉鄭重的模樣,“四姐姐,這個送給你,大哥說,這個叫孫猴兒,神通廣大,唔,還有什么來著?”
謝淮霖蹙著小眉頭,拿著小胖手撓了撓頭,卻想不起下面的詞兒來,索性一揮手,道,“總之就是好的,所以我把它送給四姐姐,你就會好的快了!”
小奶娃手上的猴子,穿著一身人皮,威風(fēng)凜凜,唇角帶笑,卻是看的謝如琢心頭一緊。
她自然知道這美猴王的故事,前世里,她可不就是因為聽這個故事入了迷,才跟沈婧慈熟識的么!那時她將沈婧慈引為知己,不管走哪兒都會帶著她。不然,那個沒落的沈家,如何能將一個庶女帶進(jìn)長公主的宴席!現(xiàn)在想來,那不過是一場精心設(shè)計的騙局罷了!
也就只有她這么蠢,才會引火燒身,引狼入室,最終成全了別人,卻害死了整個謝家!
見謝如琢的神情變的極冷,謝淮霖不由得縮了縮小身子,用著軟糯的童音問道,“四姐姐不喜歡么,那永安也不要喜歡了!”
說著,就要將那孫猴兒扔掉,可到底又帶了幾分的舍不得。這可是大哥哥送的呢,可是四姐姐好像不喜歡,怎么辦?
謝如琢見他這略帶笨拙的小模樣,忍不住的鼻頭酸澀,鄭重的將這小猴兒放回了謝淮霖的手上,道,“不,四姐姐很喜歡,但是四姐姐更喜歡永安啊。有永安的話,四姐姐就會很快好起來的,這個猴兒你就替四姐收好,好不好?”
聞言,謝淮霖這才眉開眼笑了起來,重重的點(diǎn)頭,道,“好!”
正說著,便見淺碧端著茶點(diǎn)走了進(jìn)來,謝淮霖見了茶點(diǎn),頓時便歡呼一聲,想要去接那點(diǎn)心,又回過頭請示一般的望著謝如琢。
待得了謝如琢的首肯,謝淮霖霎時就笑開了花,一手捏著一個點(diǎn)心,塞向嘴里的同時,還不忘記將一個玫瑰珍珠糕遞給謝如琢。
謝如玥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光景。
謝如琢謝淮霖二人坐在軟塌之上,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
“喲,今兒的太陽莫不是打西邊兒出來了?你竟然也有轉(zhuǎn)性的時候了?!币姷街x如琢跟謝淮霖二人有說有笑,謝如玥心中訝異,一張口,便似笑非笑的損起了謝如琢。
謝如琢連眼都不用抬,就知道來人是誰。一張生的跟她有七分像的臉,正是她一母同胞的姐姐,謝如玥。
若是往日里,謝如琢定然又要再擠兌她幾句的。前世里,二人雖然是親姐妹,可是因為謝如琢屢次對蕭君涵示好,甚至貼上了整個謝家,導(dǎo)致二者的關(guān)系越發(fā)的僵了下去。
謝如玥這個人,性子天生的潑辣,卻待誰都是一顆好心。
“太陽倒是沒打西邊兒出,只是這桌子上倒是現(xiàn)做的玫瑰珍珠糕,要不要吃?”謝如琢對謝如玥的話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覺得窩心至極。知道她愛吃這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眉眼俱笑的問道。
謝淮霖正鼓囔囔的吃著點(diǎn)心,圓潤的小臉蛋上越發(fā)的鼓起一個包,他拿了一塊點(diǎn)心遞給謝如玥,含糊不清道,“二姐姐,吃點(diǎn)心?!?/p>
謝如玥倒了杯茶,喂了謝淮霖,又囑咐他慢些吃,這才看著謝如琢,翻了一個白眼,道,“少拿永安來做幌子,你平日里不是最愛欺負(fù)他,今兒個竟然不干這等下作事兒了,真是稀罕了?!?/p>
一面說,謝如玥一面拿了一個玫瑰珍珠糕,入口即化的味道讓她心滿意足的瞇了瞇眼,“李嬤嬤的手藝又長進(jìn)了呢?!?/p>
謝如琢聞言,頓時壞壞的一笑,道,“可惜還是比不上三姐做的三色桂花糕呢?!?/p>
聽了這話,謝如玥頓時警惕的望著她,“你休想讓我給你做。”這丫頭,每每使喚自己給她做好吃的,待得自己做好,這丫頭就一股腦的吃干凈,一塊都不給自己留!
說著,她又想起一事來,遂道,“罷了,我也懶得跟你計較。只是謝如琢,咱們謝家何曾到了需要一個嫡女給人擋箭來掙榮耀了?你是不是腦子進(jìn)水了,見到危險不躲開,反而沖上去,豬都比你聰明!”
謝如琢知她是好心,只嘿嘿一笑,道,“二姐,你站著不累么,我這椅子上可沒有放釘子呢。”
前些年謝如玥小的時候,府內(nèi)有個小管事欺負(fù)下人,被謝如玥看見了。對方仗著謝如玥小,也未曾將她放在眼里。于是,她就拖著自己,一起去給那小管事的床上撒了釘子,辦法雖然陰損了些,卻叫那小管事每每看見謝如玥,都躲著走。
如今謝如琢舊事重提,謝如玥臉上臊了一臊,嗔道,“我跟你說正經(jīng)的,你倒是跟我東扯西扯,真真兒是長本事了?!闭f著,到底是坐了下來。
知道謝如琢受傷,謝如玥擔(dān)心的幾宿都沒有睡好,每每夢見謝如琢傷勢不好,她都要抱著被子坐到天明。她只這一個親妹妹,是打心眼里疼的,只是越疼她,就越恨她被人挑撥的迷了心智。
謝如琢重生一世,對周遭親人的關(guān)系也看的越發(fā)透徹,又豈會不知道謝如玥的想法。見她這般,謝如琢只臉帶笑意,對她帶著關(guān)心的嘲諷全盤接受。能有機(jī)會看謝如玥神采奕奕的說教自己,其實也是一種幸福吶。
是以,她雖然屢屢被謝如玥笑罵,卻絲毫不還嘴,只打定了主意,以笑相待,要么就拿謝淮霖當(dāng)擋箭牌。
“淺碧,去沏壺上好的雨前龍井來?!狈愿懒藴\碧,謝如琢又回頭望向謝如玥,道,“二姐喝了茶,才更有精力教導(dǎo)我不是?!?/p>
謝如玥見她這模樣,也懶得再罵,索性打聽起了那日在獵場的情形來,“皇家狩獵不是有御林軍看守么,為何會如此輕易就混進(jìn)來賊寇呢?”
謝如琢心知肚明這是怎么回事,此刻卻不能說,她只搖了搖頭,道,“這個我倒是不知道,說起來,倒是還多虧了沈家的大小姐呢,那樣荒涼的地方,若不是她帶人趕來,我估計也沒命了?!?/p>
“你說沈婧慈?”謝如玥不笨,聽了這話,立刻便想到了別處。那日獵場外,她也是在的。當(dāng)時有要好的姑娘們邀約沈婧慈一同去打獵,她不是還說自己不舒服么?怎的無緣無故就出現(xiàn)在獵場了?
想起這幾日丫鬟說的繪聲繪色的傳聞,謝如玥不由得將一雙秀眉緊鎖了起來。
見謝如玥蹙眉,謝如琢就知她懷疑了。前世里,沈婧慈偽裝的太好,謝如玥也跟她走的有些親近。如今自己既然知道沈婧慈的真面目,必然要挑讓親近的人都遠(yuǎn)離了這個妖女才是!
“就是她呀,說起來也巧了,我剛替三皇子挨了一箭,她就趕到了呢。”謝如琢不咸不淡的說著,見謝淮霖吃飽了有些昏昏欲睡的模樣,一伸手便將他摟在自己懷里,用手輕輕的拍著他的背,輕柔的哄著。
謝如玥冷哼一聲,道,“世間所有的巧合,不過是有人精心設(shè)計罷了。你以后離沈家那女人遠(yuǎn)點(diǎn)?!?/p>
見謝如琢點(diǎn)頭應(yīng)了,謝如玥這才放下心來,眼前的幼妹經(jīng)了獵場一事,心性倒是變了許多,她欣慰之余,又有些心疼。
謝淮霖依偎在謝如琢的懷中,很快便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一張稚嫩的小臉上還留著滿足的笑意。謝如琢的心都被這小家伙戳的有些柔軟,輕輕的抱起他,放到自己的床上,將被子蓋好后,方才回到椅子上坐著。
見謝如玥笑望自己,不由得有些臉紅。她想了一想,還是開口道,“二姐,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謝如玥頓時有些警惕,問道,“什么忙?”從小到大,謝如琢只要一說這話,肯定就是她闖禍了需要自己去背黑鍋的!
謝如琢這次倒說的是正經(jīng)事兒,“我想請你幫我給母親道個謝。”
這話一出,謝如玥頓時一臉的古怪。從方才進(jìn)門到現(xiàn)在,她這個妹妹給自己的“驚喜”實在是太多了!若說她突然轉(zhuǎn)性對謝淮霖好,自己還能理解為,那是血脈至親,可她現(xiàn)在居然說,要給喬氏示好?
謝如玥是個明白的,因此對喬氏的態(tài)度都還算親近,這兩年謝如玥漸漸大了,掌家管賬的本事也都是喬氏教的。謝如琢因此還罵過謝如玥幾次,說她黑白不分,被狐媚子蠱惑了心智。
可今兒個,她竟然能說出這話來,著實不能叫謝如玥不訝異了。
“二姐,你倒是幫不幫???”謝如琢被她看的有些羞郝,不由得撒起嬌來。
謝如玥頓時眉眼彎彎,“自然要幫的?!敝x如琢有心,她當(dāng)然樂的修復(fù)二人的關(guān)系。
見謝如玥答應(yīng),謝如琢狡黠的一笑,“還有第二個忙?!?/p>
謝如玥心情好,一并應(yīng)了,“什么?”
“我要吃你做的三色桂花酥!”
眼見著面前的謝如琢化身饞貓的模樣,一臉諂媚的笑意,謝如玥頓時抖落滿身的雞皮疙瘩,嫌惡道,“果然是本性難改,剛想說你秉性變好了,又來支使我,真真兒的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