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嬈跟隨著丫頭們一起進(jìn)去,進(jìn)府之前,她還特地抬頭看了匾額,“虞府”兩個字竟是格外刺眼。她捏緊衣袖,緊咬牙關(guān),提醒自己,從今以后,她就是虞莫盈,一切,都會在她的掌控之下慢慢覆滅。
老夫人和大夫人他們都已經(jīng)在內(nèi)堂里等了。老夫人現(xiàn)在可頭疼了,原來是讓虞莫瑤和虞莫盈跟著他們一同去萬福寺祈福的,誰知道虞莫瑤突然說想吃松子,拉著虞莫盈就往深山的松林里跑,到祈福結(jié)束,都沒回廟里,她也只好派人去找,自己帶著大夫人先回來了。
“老夫人,三小姐和五小姐,回來了?!?/p>
老夫人的丫頭秋兒匆匆忙忙地趕來報信,后面的人正在把虞莫瑤放在擔(dān)架上抬進(jìn)來。
大夫人本來是準(zhǔn)備好和顏悅色地說虞莫盈幾句的,但看到虞莫瑤不省人事的樣子,忍不住發(fā)火道:“阿盈,你怎么照顧你三姐的?!?/p>
虞莫盈愣是在原地發(fā)怵,還不經(jīng)意地在發(fā)抖,沒有回應(yīng)大夫人的挑釁。
大夫人看虞莫盈這樣,更是怒道:“阿盈,我在問你話啊。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母親?!?/p>
母親?真是可笑,她的生母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虞府的某個不知名角落吧。虞莫盈垂下眸子,眼里匯聚了一團(tuán)火光,像是要把虞府吞沒。
大夫人見虞莫盈還只是一個勁地在發(fā)抖,什么也不說,心里覺得火大,上前抬手就想摑她一耳光,卻被坐在主位紫檀雕山水紋扶手椅上的老夫人制止了。
“老大家的,你跟五丫頭一個孩子計(jì)較什么。你沒看她都害怕成什么樣了嗎?”老夫人平淡地說道,而后又慈眉善目地看向虞莫盈,“五丫頭,你慢慢說,祖母聽著?!?/p>
有了老夫人這一句話,虞莫盈才稍稍前行了幾步,斂起半舊的狐裘,屈膝行禮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三姐那么輕易地就被野人嚇到?!?/p>
說著,還有眼淚在眼睛里打轉(zhuǎn)。
“野人?五丫頭,還有你的鞋怎么沒了?”
在虞莫盈斂起狐裘的時候,下面凍得發(fā)紫的小腳也被她故意露了出來。老夫人看到,不禁皺了下眉頭。
在虞莫瑤擔(dān)架邊伺候著的青梅也有點(diǎn)不忍心,走到老夫人跪下替她說道:“老夫人,你不要再責(zé)怪五小姐了。在松林里面,是五小姐替三小姐擋住了野人,三小姐的鞋子掉了,五小姐還把自己的鞋子給了她穿。”
經(jīng)青梅這么一說,老夫人的視線停留到虞莫盈身上,見那身狐裘也已經(jīng)開了好幾個口子,小臉蛋也被凍得紅撲撲的,心里對她又是更加憐惜,“五丫頭,以后不要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了,你有委屈是可以跟祖母說的?!?/p>
“是,阿盈知道了?!币活w豆大的淚珠從虞莫盈的眼里奪眶而出。
老夫人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對身邊的紅杏說道:“紅杏,你去拿雙鞋來,再準(zhǔn)備幾雙新鞋和一件厚實(shí)的大氅送到曇園,然后看看那里還有沒有什么缺?!?/p>
紅杏聽話地下去辦事了。曇園,說的自然就是虞莫盈母子居住的地方。
大夫人臉上是青一陣白一陣的,但既然老夫人這回都在她面前袒護(hù)虞莫盈了,她也不好再尋是非,說出去還讓人以為她一個做主母心眼有多小,跟一個庶女過不去。
“小孩子難免會犯錯。阿盈啊,母親的話是說的重了點(diǎn),但也是為了讓你們懂分寸,虞府這樣的門第,規(guī)矩是不能忘的?!眱H僅只有一瞬間的功夫,大夫人就把怒臉換成了笑臉。
“母親,我沒有錯。”
虞莫盈穿好紅杏遞過來的鞋,直挺挺地站著。聲音在別人聽來細(xì)小如蚊蚋,卻是字字清晰。
大夫人的臉頓時僵住了,心里納悶著,自己這些年明明都把她叛逆的個性給打壓下去了,這會兒怎么又起來了。
心里想的和嘴上說的,可不是一回事,大夫人用笑臉掩飾了心中的疑惑,道:“老夫人,我先帶阿瑤回房,找個大夫給她看看。阿盈也不要鬧脾氣了。看看你都凍成這樣了,回頭,母親讓人給你送碗姜茶過去?!?/p>
說完,大夫人就讓人把虞莫瑤的擔(dān)架抬回芷蘭院,端莊有禮地走了。
老夫人把虞莫盈這種倔強(qiáng)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吩咐紅杏把她送回曇園,自己讓綠袖攙扶著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