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泅水此刻,正在房外等著。房內(nèi),是長清道長跟夏予河。
也算是機緣巧合,有一日,他遇見了一名中年女子,女子當時正被人非禮,而非禮她的人卻正好是花泅水的仇敵,所以花泅水自然沒有姑息了那人,當著女子的面斬殺了那人,從而被那女子視為恩人?;ㄇ鏊緛聿挥罾硭?,直到無意間看到她手臂上竟然刺有長清道長的名諱,想到兩人關(guān)系可能非同尋常,這才隨中年女子回家吃了一頓飯。
那中年女子便是夏予河,也算是善良樸實的一個人,對著花泅水不著痕跡的詢查,竟然半分疑心都沒有,一五一十地說了自己的人生。盡管她隱瞞了長清道長的名號,可是聰慧如花泅水,自然是識破了一切。
那時,花泅水正想著他日,能夠憑借她做點什么。沒有想到,這天竟然來得這么快。
想到這,花泅水不由想起狐姬對自己的評論。
“花泅水,你果然只愛你自己!”
是呢,這個世間,他最愛的人,的確是他自己!不管面對什么事情,他都會先在心里計算一番,看是否對自己有何幫助。
門突然打開,一本書從門里飛擲出來,砸在花泅水的腳跟前,隨后,門被緊緊關(guān)上,因為大力的緣故,震得破舊的老房子墻灰都往下?lián)潴氐袈洹;ㄇ鏊湫σ宦暎瑩炱鸬厣系臅?,打開看了看,確定是清風殿堂的本門絕學,這才離去。
得到自己想要的便好,至于其它,此刻他不想去計較那么多。雖然不太喜歡狐姬,但花泅水卻必須承認,很多時候,狐姬說的話都是真理。他日他聲名在外,又有誰還敢奪他心頭所愛,又還有誰敢肆意輕視侮辱他?
今時今日,他所受到的一切屈辱,來日方才,他都會一一償還!
“你站住!”
蘇晴晴提著裙擺,追上花泅水,盯著他的眼睛,不可置信地質(zhì)問道:“大哥哥,你當真一點兒也不喜歡我嗎?”
“我們從未相識,說喜歡,姑娘不覺得都有些牽強嗎?”說到這兒,花泅水回轉(zhuǎn)身,看著佇立在小溪旁邊的老房子,微微一笑,道:“況且眼下這個時候,姑娘最該擔心的不是房間里的人嗎?你既然跟了過來,想必也都知道了吧。”
“呵呵……”蘇晴晴也冷冷笑了起來,道:“是啊,我都知道了。知道所謂的舅舅其實并不是我的舅舅,知道我不過是個野種而已。呵呵,真可笑啊?!?/p>
花泅水不置可否,語氣淡然地道:“這個世道本來就可笑,因此你也不必太在意。身份嘛,不過是個稱謂罷了,沒什么了不得的。行了,我還有事,先走了,咱們后會無期?!?/p>
花泅水急于去找花子衿,帶著她一起回泅水山莊。他如今終于得手了清風殿堂的絕學,此刻,只想著能夠快點開始修煉,早日踏上強者的道路。
但蘇晴晴卻不依不饒,語氣尖銳地追問道:“花泅水,你是不是喜歡花子衿?”
“我的事情,與你無關(guān)!”花泅水冷冷地道。一開始去清風殿堂,就是懷著目的來的。如今,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花泅水半刻都不想多呆。
“無不無關(guān)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蘇晴晴被花泅水的話給傷害到了,她抬高聲音吼道:“你已經(jīng)毀了我的生活,你以為我會那么輕易就放你走嗎?大哥哥,當初在街頭,你就不應該多管閑事,你以為我真的會被賣包子的人打死嗎?真可笑!真是可笑??!既然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又何必在那個時候闖進我的心頭,又何必一聲招呼都不打地就闖入我的人生!”
“我以為你是跟能夠帶給我幸福的人,可結(jié)果呢,結(jié)果你都帶給我什么了?當我還在做著能夠嫁給你的夢時,你卻撕破了我原本還算幸福的生活!”蘇晴晴激動地跑到花泅水跟前,不管不顧地抱住了花泅水,流著淚哭道:“大哥哥,你帶我走好不好,我不要回清風殿堂了,我不要認她做娘,求求你了,大哥哥,你帶我走吧!”
花泅水紋絲不動,語氣卻是冰冷得如同一柄利劍一般往人心口直刺,“她原本就是你親娘,你否認也無用。這些年,難道你就從來都沒有想過你娘親嗎?至于讓我?guī)阕撸鞘遣豢赡艿氖虑?!蘇晴晴,你醒醒吧!”
“放開!”
“我不放我不放,大哥哥,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大哥哥,求求你了,帶我走吧,我保證我也會變得乖乖的,以后再也不哭不鬧了。大哥哥……”
蘇晴晴哀求道。
“蘇大小姐,我想你恐怕搞錯了一個事實吧,我跟你無親無故,我憑什么要帶你走?”花泅水目光冰冷地看著蘇晴晴,如果說眼神也能夠殺死人的話,那么此刻蘇晴晴已經(jīng)在他的目光下,死了一萬遍了!
蘇晴晴接觸到花泅水冰冷的目光,情不自禁地顫抖了一下,但是很快,刁莽小姐的習性便占了上風,她幾乎是跳起來叫道:“如果不是你,我到現(xiàn)在還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清風殿堂上上下下幾百號人,有誰敢對我蘇晴晴有半分不敬?長清道長身為我的舅舅,對我百依百順,我的人生比這世間任何一個人都要完美!但是現(xiàn)在呢,現(xiàn)在的蘇晴晴,竟然只是一個可笑的野種,是野種??!”
“要不是你的出現(xiàn),要不是你帶著他來這里見她,這些事情又哪里會被揭露,我蘇晴晴之所以一無所有,罪魁禍首就是你!所以,即便你跟我無親無故,你也必須要帶我走,否則,我就死給你看!”
“死給我看?”花泅水嘴角噙住一抹意味悠長的笑意,亮如星辰的眼眸中勾起戲謔的微光,定定地看著蘇晴晴,搖了搖頭,道:”不,你不會去死的。你才十五歲,多么好的年紀啊,如花似玉,你怎么可能舍得去死呢?換句話說吧,就算你說得好像一切都是我的錯,你因此而丟了性命,我花泅水也是不會有半分在意的!”
花泅水的冷漠,是蘇晴晴所始料未及的,她驚愕地看著花泅水,往后連退了幾步,難過地道:“大哥哥,你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對嗎?”
她眼中含著熱淚,不斷地搖頭,又哭又笑,忽而跑到花泅水跟前,一把抓住花泅水的手,語氣急迫而又熱烈地道:“大哥哥,我知道你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大哥哥,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可以給你,統(tǒng)統(tǒng)都給你!”
“你能給我什么!”花泅水從來都不是慈悲心大發(fā)的菩薩,他狠狠推開蘇晴晴,沉聲道:“有些時候,裝傻充愣遠比洞悉一切要聰明。想要在清風殿堂繼續(xù)過你大小姐般的生活,你就要懂得忍耐。人這一生原本就是起起落落的,明天會發(fā)生什么,誰也料不到!與其浪費時間在這里跟我哭哭啼啼,哀求我?guī)阕撸共蝗缱约汉煤孟胂朐撊绾稳ッ鎸酉聛淼囊磺?!?/p>
“大哥哥,不要走,求求你了,不要走……”蘇晴晴哀求地叫道。
可是花泅水卻是頭也不回,大步離開了。
不是每一個人都是花子衿,不是每個人的事情他花泅水都會去插手的!
“大哥哥,你這樣對我,你一定會后悔的!你說得對,如今我只不過是個野種而已,我什么都給不了你,可是那又如何,就像你說得那樣,只要我裝傻,我便依舊是清風殿堂萬人擁護的公主!今時今日,你傷了我的心,來日,我一定會在你的心口狠狠刺上一刀!這筆賬,我會統(tǒng)統(tǒng)算到你跟花子衿身上的!”蘇晴晴一字一句地道,她回頭看了眼有一段距離的房子,轉(zhuǎn)身也跟著走了。每一步,都走得極其用力。
花泅水一回到清風殿堂,便看見帥哈渾身是血地躺在那里,心中頓時咯噔了一下,忙快步上前,將帥哈抱入懷里,查看它的傷勢,迅速點了它幾大穴道,又取了止血丹給帥哈服下。
“帥哈,帥哈,快醒醒,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會變成這樣子,花子衿呢,她去哪了?”
花子衿跟帥哈一直都是形影不離的,如今帥哈身受重傷,花子衿不知所蹤,想必也是發(fā)生意外了,因此花泅水顧不得帥哈傷勢嚴重,不斷搖晃著帥哈的身子,呼喚著他,希望他能夠快點醒過來。
帥哈的眼睛緩緩地睜開一道縫,看清眼前人是花泅水的時候,激動地差點從花泅水的懷抱中跌落下去,盡管身體已經(jīng)是十分虛弱,它卻還是盡量抬高聲音道:“主人……主人出事了,花泅水你快去救她!”
來不及問到底出什么事了,心急如焚的花泅水問了地址,沖進清風殿堂,不理會門童的詢問阻攔,徑直從馬廄里牽出一匹汗血寶馬,翻身而上,手中馬鞭高高揚起,用力抽打在馬臀上,馬兒吃痛,兩只前蹄揚起,飛塵漫天當中,馬兒已經(jīng)像離弦的箭一般跑了開來。
因為速度飛快,花泅水不得不將身子低俯,緊緊貼在馬背上,以防被顛下馬背。
然,即便如此,他依然覺得這馬太慢,太慢,慢得讓他恨不得自己能夠生出一對大翅膀,撲閃兩下便能夠出現(xiàn)在花子衿的跟前。
上天保佑,花子衿,你絕對不能有事!
花子衿,你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我!我已經(jīng)遲到了那么多次,這一次,一定不能再遲到!
馬鞭,再度揚起,重重落在馬臀上,伴隨著馬兒吃痛的嘶吼,一同痛著的,還有花泅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