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把殘刀。
今天他在集市上用僅有的一個銅錢買下了它。
那攤子是賣廢鐵的。草原人不懂如何提煉金屬,只能把這些廢銅爛鐵回爐,再打造出各種兵器和工具。
這刀把下面僅存的就只有幾寸的殘刃了。外表也滿是銹蝕,破爛的不成個樣子。
但是“刀”對于殷昊來說卻是個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求。他這樣的質(zhì)子是不可能擁有兵器的。
今天是滿月。月光透過馬廄的窗戶照了進來。殷昊端詳著這把殘刀。刀面上的紋路原本并不是很清晰,但他的鮮血讓它們顯露了出來。
一個形容古怪的獸面紋飾。
突然,這沾染了血液的獸面閃現(xiàn)出一道血色光芒。
而此刻,天上的圓月也如同蒙上了一層紅色。
“血月!”正在為大汗祈福的國師抬頭看到這血月異象的時候,一下子驚呆了。
血月現(xiàn),這可是大兇之兆啊!他還沒來得及占卜預測,從汗庭后宮傳來一個噩耗。
大妃薨了!
陸乾在自己的住處,接待著一位來自原州的客人。
“陸管事,老爺和夫人讓我把今年的開銷送來。另外……老爺說能否讓二少爺寫封家書回去。夫人甚是掛念。已經(jīng)有三年沒有收到少爺?shù)募視?。”來客是原州來賀壽的使者。
“這個……”看著一箱子的金銀珠寶,陸乾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這五年里這些東西都被他截留了。大總管下令要想辦法弄死這小子。這小子死了之后,這條財路就要斷了啊!
想到這里他不禁有些為難。殷昊這些年一直在他的監(jiān)管之下。最近這幾年他都沒有把這小子寫的家書送回去,倒底還是引起懷疑了。
可使者提到原州都護殷震弘的時候,陸乾不禁心中恨意滿胸。他本是殷家仆從,就因為和老夫人的侍女偷情,就被發(fā)配到這里來隨侍質(zhì)子。要不是善鉆營,他可能比殷昊還慘。
“……最近總管看得緊些。你回去跟殷……老爺匯報一下,家書我會抽空讓人帶回去的?!标懬S便找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
“管事大人,不好了……大妃薨了!總管大人叫所有管事去大妃宮?!币粋€仆役在外邊敲門,聽到他的話屋里的兩個人都吃了一驚。
陸乾反應(yīng)很快,回了一聲:“我馬上去!”他匆匆敷衍了一下來使,就往后宮去了。
鄂畢汗的大壽,大妃卻意外薨了。各部的單于都被暫時留在了汗庭。消息也被嚴密地封鎖住了。
圖勒汗國是大陸西方聯(lián)盟的盟主,這些年邪陀汗國實力漸增,對往日的老大也沒以往那么恭順了。大妃的病故加上鄂畢汗年老無子,汗國的未來充滿著隱憂。東方聯(lián)盟那邊,雖然還在內(nèi)斗不止,但大洛帝國的實力不容小覷。在這種風云詭譎的多事之秋,一點小事就很有可能引發(fā)一場大的動亂。
汗王宮在準備著大妃的葬禮,原本為了汗王生辰而準備的裝飾都被換了下來。宮廷里亂糟糟的。仆役工匠進進出出,忙忙碌碌。殷昊在馬廄里喂馬,卻顯得很是輕松。總管、管事都在忙,也沒人顧得上來找他的茬。
雖然其他仆役對殷昊傷愈如此的快有些奇怪,但也沒人多管閑事。最多也就看到了偷偷議論一下。在他們看來,他在這經(jīng)年累月地折磨下,依然還能活著,本身就是個奇跡了。
“小兔崽子,你倒清閑!”找麻煩的終究還是來了。
殷昊剛喂好了馬,正準備休息一下。一個騎馬的怯薛“啪”地就是一鞭子甩了過來。
殷昊避閃不及,臉上立刻多了條血痕。他猛一抬頭,眼中冷冷地閃過一道厲色。
“喲呵!你小子不服是吧!”
圖勒汗國最強的就是汗王的怯薛軍。這些怯薛軍人自然是驕橫無比的。這個怯薛千戶看到一個仆役馬夫竟然敢用這樣的眼神看他,心里不禁一陣怒意上涌。隨即又是一鞭甩了過去。
沒想到這鞭子被殷昊一把抓住了。忽爾楞怔了怔,翻身跳下馬順勢一扯,殷昊的手掌立刻被馬鞭上的倒刺勒地血肉模糊。他的人也被拉扯地撲倒在地。
地上有一堆馬糞,他雙手撐著地勉力地正要站起來……
一只腳踩住了他的頭,猛地向下一跺。
“哈哈……哈哈……臭小子,敢犯橫,老子叫你吃屎!”